入夜。

深巷，小院，练功房内。

意识回归，苏陌睁开双目，略带些无奈的笑了笑。

“这一天过的，可真是精彩啊。”

前倨后恭也好，前恭后倨也罢，长老前后恭倨交替的变化，实在令人思之发笑。只是笑过之后，再细细回想，苏陌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看长老往日的表现，不像是这般肤浅的人啊？这其中应该另有隐情。”

苏陌如此猜测道，但他也没有过多介怀，好歹还有个兰柯，依旧选择死心塌地的追随着他。

神都那边，二人被安置在了东宫的一处殿阁之后，他便打发了兰柯去外面探查相关事宜，又留下辅助意识去修习典章礼仪，自己则回了这边儿。

“分身那边儿可以先放一放，接下来要集中精力在本体这边儿，先贯通诸穴窍，显化天地玄关再说。”

蕴神已成，苏陌已能接触到那份机缘，但要利用好机缘，真正立地先天，还需贯通诸窍，显化天地玄关。好在蕴神之后，只要灵物充足，贯通诸窍易如反掌。

主意已定，苏陌不顾尚在深夜，当即就要取出积攒的灵物，开始修行。然而，当他将积攒的灵物取出时，却挨了当头一棒：

“怎么才这么点儿？”

看着手中少的可怜的灵物，苏陌愣了一下，可随即又反应过来，失笑道：“可不就该这么点儿嘛，那么严苛的户税，自己以前又只是养气境，能有多少积攒呢？”

曾经的先天，现在的蕴神，看不上养气境的积攒是常理，可现在需要足量的灵物也是实情。

“看来，还得先想办法，弄到足量的灵物才行。”

办法倒都是现成的，无非“猎”与“借”而已。

所谓“猎”是此世之人从迷雾之中获取，维持生存和发展所需物资的根本手段。

久远岁月以前，天地间曾发生过一场大灾变。自那以后，天地各处便开始不断地，凭空地，滋生一种迷雾。这雾气有消磨众生精力，吞噬众生神志，而后同化众生躯体之能。尤其是迷雾的同化之能，极为可怖，会对人造成不可逆转之伤害。

然而，初始之时，万物众生除了硬抗，没有任何应对手段，一时间，灭绝之危笼罩在万物众生的头顶。

天幸怜见，诸神感念众生祈祷之诚，赐下神火济世。使众生倚之构筑聚居之地，于神火庇佑之下安居。然而，神火所能庇佑的区域是有限的，世人生存发展所需物资，皆需自迷雾中猎获。就连神火的持续燃烧也需要众生供奉迷雾中“猎获”以作燃料。

迷雾之中危险无穷，资源无尽。

苏陌也好，其他任何也罢，想要获取足够维持自身修行的灵物，最直接，最根本的方法就是去聚居地外的迷雾之中猎取。

苏陌之前积攒的灵物就是这么来的。

“只是，迷雾之中危险重重，若是不小心受了伤，误了之后的机缘，反而得不偿失。”

思虑至此，苏陌又想到了“借”。

“借”就好理解多了，只是“借”的难处在于向谁借。

蕴神境修炼所需的灵物不是寻常养气境的修士能供得起的。往日和苏陌有交往的，多是和他一样的下户人家，这类人多苦于严苛的户税，积攒有限，就算有人愿意借，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前文提过，神火的持续燃烧也需要众生供奉迷雾中“猎获”以作燃料。供奉的形式就是“税”，而“税”以“户”为单位缴纳，即前文屡次提及的“户税”。

户的等级不同，其需缴税的量与周期也不同。似苏陌这等下户人家，每日皆需缴纳户税，实难有多少积存。

“真要借的话，怕也只有刘老哥肯借，能借了。”

刘老哥即前文来找苏陌收税那位，他是苏陌所居街巷的巷长兼税吏。

“刘老哥是积年的蕴神境修士，户等为上户，户税月缴，积存肯定不少。”

“只是今日因强要破境又不肯言明道理之事，与刘老哥生了些嫌隙，也不知他消没消气。”

“罢了，明日先去试试，便是借不到也该为今日之事给刘老哥道个歉，缓和缓和，毕竟他也是为了我好。不过也得做好刘老哥气儿没消，借不来或者借来的少的准备。到时候怕还是得往镇外迷雾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