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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襄市人民法院,庄重威严的国徽下面,赵夏莲和钱兴胤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背道而驰。赵夏莲脸色凝重,脚步平稳,刚刚法官当庭宣读判决的声音,依旧雷鸣般的响在她的耳畔:今有钱兴胤、赵夏莲夫妻两人,因感情不和,关系破裂,无法继续在一起生活下去,经双方商议,决定离婚。协议如下:一、房产、财产均按相关法律规定,分割处置二、

“喳,喳喳”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响起两声喜鹊的脆鸣,将耽于往事回想中的赵夏莲惊醒过来,抓过手机一看,时间已近八点三刻。“不好,只怕要迟到了!”赵夏莲匆匆抹了一把脸,抬脚就朝门外走去。

赶到村部门口,时间恰好九点。王安平、赵士乐、孙有才、孙殿秀等六名村支两委班子成员正散立村委院内,或端杯喝水,或垂头凝思,或往来踱步。孙殿秀首先看见赵夏莲到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口里低声说道:“七婶,你总算来了,大家伙儿早都到齐了呢!”

赵夏莲并不看孙殿秀一眼,口里冷冷的喝道:“叫我九姑!”

“是,九姑!”孙殿秀嗫嚅一下,还是低低的叫了出声。

赵夏莲仿佛并未听见,转头过去遥望着自家院内槐树上的那个鹊巢但见稀疏而又萧条的槐树枝梗间,两只黑背白肚的雌雄喜鹊正在喳喳欢叫,上下跳跃。记得夏天时候,一场急风骤雨袭来,雌鹊不幸右翅受伤,跌落在地,是父亲为它敷药包扎,又命夏雨将它重新送还树上巢内。从此以后,雄鹊便天天伴着雌鹊在树枝间练习展翅、翕翅、跳跃、翔飞赵夏莲每次周末回家,都能看到雄鹊孜孜不倦的伴飞和雌鹊艰难翕展翅膀的身影。两三个月过去了,如今雌鹊总算能够跃飞自如了,完全看不出当初受伤的模样了,但它和雄鹊那相濡以沫的爱情、顽强不屈的精神,深深的镌刻在了赵夏莲的脑海里

“进屋,都进屋去!”赵夏莲正自忡怔之际,王安平已一边吆喝,一边带领众人鱼贯而入了位于村部一楼的会议室中。赵夏莲平定了一下思绪,跟着大家伙儿走进会议室,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刘殿秀一阵手忙脚乱,为每个人重新续好茶水,然后悄步回坐到了自己的位上。赵夏莲望了一眼旁坐的王安平,期望他能说上两句开场白的话,毕竟自己回村不久,一切局面还需靠他打开,但王安平却耷蒙眼皮,脸上表情淡得如一杯白开水,完全没有开口发言的表象。赵夏莲只得端杯喝了口水,以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

“同志们,现在开会。这次会议的主题,是请大家各抒己见,谈谈对于土地三权分置的看法!”

说完,眼睛一一掠过众人的面孔。

王安平左右两手十指交叉着搁放桌上,眼睛虽茫然盯视前方,表情却很是平静赵士乐脊背靠实座椅,下巴上扬,眼皮耷蒙,似乎在苦思冥想着什么难题孙有才等其他几个村委支委有的蜷起食指以关节轻敲桌面,有的手抱茶缸呼噜呼噜的喝水,还有的脑袋一摇一晃似乎在肚里哼着某段戏曲的唱词。

没有一个人响应赵夏莲的号召,首先发言。对面墙上,挂钟的时针分针看似凝滞不动,唯有秒针转得欢快,且每转一格便发出“咔”的一声微响咔咔咔,静悄悄的会议室内,声音听来竟似格外震耳。

孙殿秀悄步出门,提了满满一瓶热水进来,挨个往众人面前的茶缸续着。不知是谁在后面偷偷拍了孙殿秀的屁股一下,孙殿秀回身骂了一句粗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会议室内的气氛这才稍稍活跃了一些。

“说说,大家都说说,”赵夏莲待孙殿秀手提水瓶坐回自己的位置,这才倒过笔杆轻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静,“关于土地三权分置的动员会已经开了三天,倡议书、宣传单也挨门挨户发了下去,可是直到今天却连半点动静也无。咱们分析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话音刚落,众人立时便又成了庙里的泥胎,虽正襟危坐,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