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小鱼镇上空七颗陨石遮天蔽日，不见阳光。

小鱼镇之下尸山血海，没有半点生机。

一把油纸伞微微停顿，露出一双淡漠的眼眸。

而后前行，为尸山之下的陈墨遮住大雪。

突如其来的阴影让陈墨身躯一顿，抬起苍白的面庞，眼中弥漫着彷徨。

“仇……师傅……”

“他们……”陈墨语气哽咽，双手抓住地面殷红的鲜血，“都死了啊……”

白衣被鲜血侵染，宛若一个身披红袍的罪人，

仇师傅眼中没有往日的温柔，大手覆盖在陈墨头顶，像对待孩子一般揉了揉他的脑袋。

“恨吗？”

陈墨点头。

“你，懂了吗？”

此话，如同盘丝勾动陈墨的回忆。

当初那个雪地之中，官兵强抢民女，险些造出人命。

那时的仇师傅，也是问他懂不懂，他说懂，但却遭到反驳。

而此刻，他的心中似乎明亮。

松开手中红色的积雪，冰凉的血液顺着手指低落。

“懂了……我懂了！”陈墨失声大吼，一切的一切，仿佛被一根丝线串联，钻入他的脑海，“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因果！这就是果！”

他双目失神，望着眼前的尸山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抱住脑袋，“而因……是我不顾一切的杀了县长，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县长没死。

周府三百多号佣人就不会离开，周沐玄也不会提剑击杀他们以及家室。

陈墨仿若疯魔般抱头，口中一直呢喃着“都是我的错”。

“静——！！”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让陈墨从失神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上空的七颗陨石被万千剑刃减缓了下坠速度，仇师傅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顷刻间在手中融化。

“其实，在你葬下那位修士的时候我就应该问你。”

“你为何而修行？”

“嗡——！！”

脑中的嗡鸣之声逐渐放大，陈墨眼前不断闪过那日朝廷之人寻找焚尸匠的回忆。

——小鱼镇焚尸匠可来否？如若接下这具尸体，朝廷赏银10两！

——小兄弟，我在加二两，麻烦你帮我们葬一下。

——送葬修士，得天地馈赠，赏！

无数回忆涌上心头，陈墨只感觉眼前模糊一片，他……看不清。

为何而修行？

为了走出小鱼镇，寻找自己的身世，找到双亲质问他们为什么弃我于不顾？

为了在这乱世之下，不被那些所谓的仙人欺凌，不成为他人鱼肉？

为了……

“嗡——”

这一次，嗡鸣声不再是他脑中迸发，而是这片天地在哭泣！

空中下坠的七颗陨石，那万千剑刃，以及百位争斗的筑基修士都在此刻静止！

世界，化作灰白！

仇师傅静静地看着跪扶在地的少年，身上的鲜血瞬间凝固，一点一点地脱落。

白衣，再次出现。

少年强撑着身体缓缓站立，口中轻吐。

“仇师傅……”

“我想让这世间凡人不在沦为猪狗之辈……”

“我想葬下这世间……所有无家可归的亡魂！”

“修士……又怎能这般高高在上！”

“我要将他们……拉下神坛！”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