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嫦在浊海中不断挣扎。

虽然她已经通过双眼，亲眼见证了“彼岸”。

但那是借着整条上古灵脉的力量。

而现在，整个人坠入五浊之海。

五浊的力量，不断侵蚀她的身心。

好在，毕竟有着化神期的修为。

再加上见证过彼岸，也让她能够在这片至阴至浊的海洋，不至于彻底迷失。

浊海，至阴至浊。

传说中，天地初开之际。

清气上升，化作日月星辰。

浊气下降，化作山川河流。

虽然如此，清中有浊，浊中有清，凡能够构成世间万物。

但任何事物，在经历了数十万的溃烂、腐败之后，总有无法重新构建的时候。

它们便会下沉至宇宙的最深处，至阴至浊。

这便是五浊之海。

浊海混沌、混乱，千千万年的腐败气象沉积于此，仙神难忍。

但是现在，对于朝月嫦来说。

连浊海都算不得什么。

更令她心痛的，是坠入浊海前，看到的、翠云山的毁灭。

她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保住师门，让师门能够变得伟大。

但现在。

她亲眼目睹了那数千弟子的灭亡。

一手带着师门走向伟业的师弟，变成了给师门带来灭亡的魔头。

几个师妹也全都在他的手中，一一死去。

她的眼睛在滴血。

她的心灵在呐喊。

明明大家都是同门，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整个师门，都已经毁了。

这些年的努力、这些年的付出，都变得毫无意义。

她也知道，她对师弟太残忍。

但那全都是为了大局。

现在，整个“大局”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她还剩下些什么？

朝月嫦只觉得，整个灵魂都是空的。

浊海阴浊，无际无边。

已经看不到希望的她，再不想回到人世。

就算回去了，又有何用？

她回顾过往，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人活在世上，必须要做出选择。

她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只是时运不在她这一边。

事到如今，她一无所有，却问心无愧。

她蜷着身躯，心灵意象，化作片片雪花飘飞。

她沉没在浊海的极深处……

——

彼岸涅盘，超脱为佛，执着为魔。

陆明不得超脱，是以化身为魔，为第六天之主——他化自在天之魔王。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佛魔一体，却又是阴阳两个极端。

佛至空至净，四大皆空。

魔至阴至浊，苦海沉沦，誓不回头。

陆明以第六天魔主的姿态，俯瞰苦海。

蓦地，他一声冷笑，往下一跃。

浩瀚无际的浊海，竟自行让道，分了开来。

陆明一路来到浊海至深处，那片宇宙之底。

在这里，他竟然看到一座白玉无瑕的冰晶之殿。

踏入冰晶殿。

他看到，朝月嫦在冰晶深处，蜷缩娇躯，困于晶柱之间。

这冰晶殿纤尘不染。

他一抬手，轰。

惊人的能量卷去，试图震碎晶柱。

整个冰晶殿强烈震动，但晶柱本身竟是纹丝不动。

陆明眸中闪过怒意。

这白玉冰晶殿，分明是朝月嫦的心灵意象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