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大人,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我弟弟!”说完,他绝望地闭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见老者沉默不语,梅暗影也停下动作,目光投向老者,等待他的指示。老者眉头紧皱,暗自思忖:“人心叵测,不可轻信。这两人莫不是在做戏?毕竟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我见得太多,其中包藏的祸心不得不防。”
杀手见两人毫无反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对着弟弟说道:“弟弟,这次你一定得回家侍奉老娘,别让她老人家再担心了。当初若不是为了老娘的病,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带你踏入这凶险之地。”言罢,他咬咬牙,便要拔剑自刎。
就在这时,梅暗影手腕一抖,一招“暗影飞珠”,瞬间将他手中的剑击飞。老者长叹一声说道:“少侠,放他们走吧!我心中已然猜到幕后黑手。他们也是迫于无奈才来行刺于我,也算良善之人。”
李逸风听到这话,心中不禁腹诽:“他们都要杀您了,怎还能算是良善之人?”
世间之事,本就复杂难辨。是对是错,又有谁能说得清道得明?李逸风这个书呆子,只知死啃孔孟之书,又怎能懂得人情冷暖、身无分文的无奈呢!
两黑衣杀手相互搀扶着缓缓离开,没走几步,又转过头来。只见他们一脸诚恳,说道:“上官大人,是内阁首辅温体仁派我们来刺杀您。事成之后,他答应给我们兄弟两千两银子,为老娘医治眼睛。只因我们兄弟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相识之人甚少,就算事败之后,也不易被追查。”
另一杀手言道:“而今老娘在他手中,我们担心他会对老娘下毒手,这才迫于无奈,不敢坦言相告。上官大人以德报怨,我们兄弟也并非唯利是图、泯灭良心之人,更不能昧着良心,对您这样的好官痛下杀手。”
“壮士,你们放心,我暂且不回京,待你们回去复命,带你们母亲远走高飞之后,我再动身返回。你们到了天津,找到“鬼手吴”,就说是我所言,请他为我易容一颗人头,你们带着去见他吧!”老者说道。
两人听后,感激涕零,“扑通”一声跪地拜谢,而后相互搀扶着,脚步蹒跚地缓缓离开,那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感谢少侠相救,若不是你仗义出手,老夫这条老命怕是真要留在这荒郊野岭了。”老者眼中满是感激,声音颤抖着诚挚说道。”老者感激道。
“上官大人,叫我暗影就行。”梅暗影微微拱手,神色恭敬地回礼,目光中透着坚定,宛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
“老夫是吏部尚书上官渤,因实在看不惯奸相把持朝政、祸国殃民,多次弹劾,无果。”老者满脸悲愤,紧握着拳头,额上青筋暴起,那愤怒仿佛要冲破胸膛。
“原来您就是上官大人,多次听家父提及您,说您是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梅暗影惊奇地说道,脸上满是敬仰之色,那目光炽热得仿佛能将一切黑暗照亮。
“令尊是谁?”上官渤好奇地询问,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心中暗自揣测着可能的答案。
“家父梅清。”梅暗影回道。
“原来你是梅清梅大侠的公子。”上官渤高兴地问道,脸上瞬间有了光彩。
“上官大人过奖了,都是江湖朋友的抬爱,给起的诨名。大人与家父相识?”梅暗影问道,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我与令尊多年前在独孤府上见过,也算是故友啦。”上官渤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小侄冒昧,叫您一声叔父。”梅暗影激动地说道,内心满是欣喜。
“理应如此,怎会是冒昧呢!”上官渤谦虚道。
“叔父,这位是小侄新结识的朋友李逸风,赴京赶考。”梅暗影接着说,“因在途中迷路,所以就结伴同行。”
“上官大人,小生有礼。”李逸风向上官渤行礼问好,脸上带着几分羞怯,目光却时不时看向上官渤,眼中满是钦佩与羡慕。也难怪,读书人的梦想便是“学而优则仕”。上官渤高居庙堂,位列尚书,怎能不让人羡慕。
上官渤在天津卫下车,去找好友“鬼手吴”,也算是谨守承诺,挽救黑衣人母子。
两人继续前行,不久便抵达京师,相互辞别。
夜晚无疑是白天的噩梦,总是会发生一些让人胆战心惊的骇人惊悚之事。
夜幕笼罩着繁华的京师,本是喧嚣热闹的街市,此刻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在御街的尽头拐弯处,有一家绮梦阁,这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绮梦阁,朱栏绮户,丝竹袅袅。华灯初上,脂粉香飘,欢声笑语,醉意朦胧。这里无是欲望与幻想交织之所,人们在此寻求短暂的欢愉与慰藉。舞姬身姿婀娜,歌女婉转吟唱,然而繁华背后,也藏着无尽的悲欢离合与肮脏血腥。
突然,一具尸体自二楼下落到大厅,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将歌女浪子皆吓得呆若木鸡,不敢上前。
不多时,门口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寂静,许多捕快黑压压涌来。他们身着蓝色的官服,腰佩长刀,面容冷峻。
为首的捕头目光犀利,挥手示意众人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格杀勿论!”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老鸨站在一侧瑟瑟发抖,似乎是被惊吓得三魂出窍,丧失意识。
“仔细搜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捕头大声命令。
“头儿,这里还有。”为首的捕快听到声音,急忙朝厨房赶去。
另一名捕快在二楼房间竟发现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赤身裸体躺在床榻之上。男子床边的衣衫被鲜血浸染,身上伤口交错,深可见骨。女子面容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死状可怖。她发髻凌乱,床榻下的鞋被血渍分割两半。
捕快紧张跑来向为首的捕快报告,道:“头,二楼丙字房内发现两具尸体,男的竟然是陈大人的公子陈渐。”
为首的捕快面露急切,问道:“你确定是陈公子?”
“头,确定!去年元宵节,我曾见过他。彼时,陈渐领着五个家仆,肆意调戏一对观灯少女。少女坚拒不从,竟撞柱身亡。恰在这时,咱们捕快巡街至此。上前相劝:‘公子,百姓围观,影响恶劣,还是交由卑职处理吧!’陈渐却怒喝道:‘滚,莫坏本公子兴致!’转头又去围堵另一位泪目涟涟、竭力挣扎的少女。慑于其权势,不敢贸然上前阻拦。就在这危急时刻,正巧吏部尚书上官大人路过,一声厉喝,方才喝退陈渐等人。我这才赶忙劝少女速速离开,承诺她同伴的后事由我处理。正因如此,我记得清清楚楚,断不会认错陈渐。”
为首的捕快悚然一惊,脱口道:“去瞧瞧!”只见陈渐死状惨绝,刚被传唤进来询问情况的老鸨,瞬间花容失色,忙用双手遮住双眼。
为首的捕快急声道:“小五,速去禀报陈大人!”方才来报告的捕快连忙应道:“是!”紧接着便如一阵风般跑出房门,腰间的配刀在临出门时猛地与门框相撞,发出“哐当”一声响,众人却无暇他顾。只有老鸨扭头看着小五惊惶失措的背影,却也不敢吱声。其他人则全神贯注查看陈渐的死状,眼神如鹰隼般犀利,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寻线索。毕竟,死的可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儿子,谁敢有半分懈怠?
此时,一名捕快风风火火跑进来,大声道:“头,大厅和后厨的尸体如何处置?”
为首的捕快不假思索说道:“布告通知,让人前来领尸。”
“头儿,我们尚未检查取证,此刻就通知家人来领尸体,恐怕不妥吧?”进来报告的捕快急切说道。
为首的捕快哪还有心思听他啰唆,头也不回,下意识吼道:“你瞧瞧他们的穿着,不过是些街头浪荡子罢了!如今陈公子命丧黄泉,该如何向陈大人交代呀!”
老鸨斜睨了一眼为首的捕快,心里愤愤不平嘀咕:“哼,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只有你们上司儿子的命才金贵。交代交代,那你们怎么就不想着给另外三名死者的家属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京兆府尹陈贵谊身着一袭红色长衫匆匆赶来。虽未着官服,但周身散发的威严气息如泰山压顶,令人难以喘息,那威严气场仍如凛冽寒风,令周围之人噤若寒蝉,丝毫不敢放肆不敬。
京兆府尹陈贵谊面容憔悴,眼中尽是悲楚,言道:“渐儿,到底是谁如此心狠,下此毒手!”
为首的捕快回应道:“大人,绮梦阁有人报案,我们赶来封锁现场查验,怎料发现是公子遭此惨祸。”
“杨总镇,务必查明真相,捉拿凶手,绝不能让我儿死得不明不白。”陈贵谊言辞激烈,下令道。
原来,那为首的捕快乃是三十六镇捕快之首的杨天一。他的眼线可谓遍布三十六镇的各个角落,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都难以逃出他的掌控。
杨天一的身手更是不俗,追踪缉拿从未失手。鲜为人知的是,他竟是武林“六君子”的唯一高徒。“六君子”是天子身边的六个谋士,权势熏天,深得皇帝信任。
贡院之中,气氛肃穆而庄重。李逸风随着众多学子鱼贯而入,踏入这决定命运的考场。
考棚内,一方简陋的桌椅便是他们展现才华的舞台。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李逸风轻轻拂去桌面的灰尘,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众学子奋笔疾书,深思作答。一朝得中,足慰平生,这是自古以来读书人的梦想。“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是读书人的辛酸;若能金榜题名,那真可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都说落魄秀才,穷酸腐乳,而要成为秀才,需要通过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当你成为秀才之后,可以见官不跪:秀才见到地方官员时,不必下跪行礼;免除徭役:不必承担国家的劳役任务;受审豁免:在一般案件中,不能对秀才轻易用刑,需先革去其功名;穿戴特殊:可以穿着长衫等特定服饰,以显示其身份。
乡试是在秀才的基础上进行的考试,考中者称为举人。只有成为举人才有资格与天下学子一决高下参加会考。可想而知,能在这贡院中的都是佼佼者。
科举制,自隋炀帝杨广开创以来,为广大寒门子弟提供了通过读书考试进入仕途的机会,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世家大族对官场的垄断。
九天已过,会考结束。
群贤居,乃是考生们的安身之处。此地房费实惠,环境静谧宜人,广受莘莘学子追捧。
群贤居由吏部尚书上官渤慷慨出资修建,只为给贫困学子营造一方净土,让他们能心无旁骛地静心温习。
上官渤是当世四大世家之一,于朝堂之上,他是众臣敬仰的股肱之臣;在江湖之中,他亦是令人尊崇的武林德高望重之士。膝下有一娇女,风华绝代、貌若天仙。相传,这位千金心比天高,眼高于顶。诸多官宦子弟向其示好,她不屑一顾;众多武林世家子弟倾心追求,亦视若无睹。
当众学子会试结束返回群贤居时,酒楼掌柜立身于一楼与二楼楼梯之处,朗声道:“各位学子,在此提前恭祝诸位皆能鲤鱼跃龙门,金榜题名。”众学子止步于大厅,屏息倾听,静候他后续之语。众人心里皆明晰,他如此大张旗鼓,绝非仅是为了这几句悦耳的场面话。否则,谁也不会这般兴师动众,毕竟时光皆珍贵如金。
紧接着又言道:“我家东家每年皆会出题,我右手边乃是上联——烟锁池塘柳。哪位才子若能对出下联,便能入席东家给小姐当先生。而我左手边置有笔墨纸砚,哪位学子若能写出一首五言律诗,获小姐认可,亦可入府成为小姐的先生。只可惜多年以来,皆无人能够做到。”此语瞬间激起了学子们强烈的好胜之心,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于读书人而言,只要会试结果未出,无人会自甘才疏学浅、自认技不如人。即便最终落榜不第,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的文章才学惨遭明珠暗投。
众学子仍在交头接耳、苦思冥想之时,人群中款款走出一人。只见其身着一袭华贵的紫色锦缎长衫,领口与袖口皆镶着精巧细密的银色滚边。腰间束着一条宽阔的玉带,上面镶嵌着数颗璀璨夺目宝石。手中轻摇一把精致的象牙骨折扇,扇面上绘着的美人图栩栩如生,他不时用扇子轻拂额前发丝,嘴角噙着一抹肆意不羁的笑。此人正是刑部尚书苏方的独子苏无名。
苏无名趾高气扬,其身后的两名随从朝着站在他身后的学子怒喝道:“滚开,不要挡道!”被骂的学子赶忙诚惶诚恐地识相后退。苏无名朗声道:“让本少爷来试试。”
酒楼掌柜微笑着说道:“苏公子是赋诗还是……”
苏无名迫不及待地打断道:“对联本公子就不对了,还是填词作诗吧。”苏无名已连续来了三年,却皆未对出下联,作诗水平亦是乏善可陈。
他深知酒楼的规矩,只为能有机会亲近上官渤那倾国倾城的女儿,数次求婚,皆被无情拒绝。今年他父亲刚擢升为刑部尚书,顿时觉得腰杆硬挺,终于能与上官渤平起平坐。
人群中有人言道:“他扇子上画的正是酒楼东家的女儿——上官婉儿。”其余人纷纷齐刷刷望去,啧啧赞叹道:“好美,真乃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姿容。”
李逸风观罢,心中暗自慨叹道:“小姐,真乃仙子临凡!真有一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感。”
李逸风自察家道贫寒,与这些达官显贵之子混于一处,实感索然无味,徒添烦扰,遂决然转身离开。便依循梅暗影所述,径往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