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招最忌亮相,亮相已露变化之机,易为人所乘。有些路数要么不用,用了,就得一锤定音。
抓住裴庆的右腿后,裴庆唯一来的及救场的就是那条瘸腿,可霍殿祥头一歪,轻松让过。
就是认定了一条假肢,无甚关节变化,不难应付,抓向裴庆的双手,更是毫无懈怠,陡然十指龙起虬突的,便要拧断裴庆的右脚腕!
顷刻间,裴庆局势险峻!
但还未等霍殿祥发力,眼角余光中掠过去的脚影,那木头做成的踝关节竟是忽的陡然一折!?像活过来了一般!直奔他的心窝戳去!
什么?
几乎是本能,霍殿祥想都没想,松手,撤步。
但裴庆这一记实在太过无迹可寻,也太过不可捉摸,哪怕霍殿祥后撤的反应已经够快了,却还是被裴庆一记窝心脚踢得口吐鲜血,眼前发黑,浑身的力道也被瞬间踢散!
而裴庆已然落地。
发招最忌亮相?
巧了,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先一个正蹬腿,脚尖踢中无力抵抗的霍殿祥膝盖以下一寸的地方,小腿迎面骨折,膝关节被踢断,霍殿祥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摔倒。
接着顺势膝盖一抬,刚好撞在霍殿祥的下巴上。
砰!
牙关喷血,霍殿祥陡然后仰,是被裴庆一把抓住了头发,像条死鱼一样提着才没有倒下。
但膝盖被踢断,内脏被巨力踢中,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动作能力,就连清醒也只是勉强保持着。
裴庆抓着霍殿祥的头发把他提起来,面对自己。
仅存的意识让霍殿祥抬起眼皮,他本以为会看见得胜的大喜甚至嚣狂,但入眼的却是一张平静的脸。
裴庆面色平静的发问,
“你对马连银的那场比试,本已经停了手,却又补了一脚。你是故意致马连银于死地的,为什么?”
霍殿祥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裴庆会问这个问题,他惨笑了一声,
“为什么?你居然……咳,问我为什么?
鹤拳祖师方七娘创黑红线会,反清复明,乱党。后永春名师白戒,从延平军,反清复明,乱党。七代宗师林捷云之子林俊,从太平军,受封烈王,乱党。鹤拳一脉,全是乱臣贼子,而我霍殿祥,乃皇上钦封护卫长。”
裴庆眨了眨眼睛,一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的表情,最后摇头失笑,骂了一句,
“妈的。”
腰身狂转!瘸脚猛的落地生根,右腿前踏贯力,以一个虎踞熊坐的姿势,腰脊迸力,摆身进腿!
咔擦!
霍殿祥的颈骨被直接踢断!整个脑袋像是磨盘般转了几个圈,砰的一声被瘫软的尸身拖着砸在了地上。
还沉浸在台上兔起鹘落的台下众人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全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会场内和前日一样,又乱成了一锅粥,会场观众抻着脖子想看仔细,医护人员慌忙冲上台,国术大会治安维持队连忙抽出棍棒维持秩序,有了经验的保安团丁则直接拉栓上膛。
被拦住的霍殿祥的徒弟歇斯底里,冲着台上大叫,
“我师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下此毒手!”
台上的裴庆面色平静,他本可以和霍殿祥一样,说些“是你们在台下没看清”“我还没胜,他还没下”“既上拳台,生死无悔”之类的话,但想了想,他笑了出来,
“我同你师父,也没什么交情。”
转身,下台。
…………
拳师死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麻烦,唯独死在拳台上不是。
这种事裴庆不是第一次做了,心理负担什么的根本不会有,当然他也很清楚,别人能死在拳台上,他有一天也能死在拳台上。
在更衣室换回衣服,洗漱掉身上的血迹,在回到擂台下时,擂台上已经被收拾干净,霍殿祥的尸体消失不见,血痕也被拖得一干二净。
除了众人看到裴庆时发出的些许躁动,根本看不出来这方擂台上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