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的英勇王子有一位死去的、高贵的、国王的魂灵来告诉他究竟谁是他的仇人，他究竟有何样的冤仇，并且督促同样高贵的王子挥舞长剑进行荣耀的复仇行为。

可萧逊不是王子。

哪怕他现下很是无措滑稽地担着一个莫名其妙江南萧氏老辈流落嫡系子弟的旗号，可在过去的十年乃至更早的十年里，他都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略微小康的平头百姓……

所以他对那位广阳郡王，那位虽是宦官却阳气炽烈尚有须眉的武夫第一人很感兴趣但很可惜一无所知。

一个边境的军卒凭什么能知道朝堂上最闪耀的那几颗星之一的细节？

……

孟旭很是谨慎地看着折淹客，低声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折淹客挠挠头，这问题倒确实不好回答。

按道理来说，情报是那位西军大帅叔叔给的，也正是循着他的指引找到的人。可自己与萧逊两人都有个身份——中道极相公的弟子，此事也必然要上报给中道极相公知悉。

那么今日，这个问题便有些难回答了。自己到底是折御清折大帅的人，还是中道极经略相公的人？

……

“西军军法司马、西军大帅的亲侄折淹客，以及中道极经略相公的关门弟子萧逊。”

“怎么证明你们不是广阳郡王的人？”

萧逊和折淹客几乎立刻对视了一眼，过去的猜测似乎在此刻得到了印证。不论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什么原因，孟旭认为他在被追查甚至追杀，他的第一反应警惕对象是广阳郡王的人，而不是官差或者其他势力。

这就很能印证当年的诡异。

折淹客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与一枝獬豸朱笔簪，抛起落在桌上发出金木相击的响动。

孟旭依旧摇摇头，神色依旧谨慎。

“广阳郡王出身西军，这令牌如何能证明你二人的身份？”

折淹客大怒，一脚蹴翻那木桌，桌上的小菜散落一地。左袖中的赤链如蛇飞出，缠绕了孟旭一圈，利刃如獠牙贴着中衣领子划过，轻轻裁下一片布料。

“这样证明够不够？从刚才到现在，我能杀你数百次，有时间将你切成臊子再包成馄饨，你说我身份如何？”

孟旭脸色苍白铁青不断变幻，正要发言却被那女子拦下。

“司马息怒，我二哥与我两人，这些年日日为了我姐姐和姐夫的事情藏匿于此提心吊胆，言语有不当处，还请见谅则个。”

折淹客左手微动，赤链将桌子缠住翻回。

“敢问……可是孟家三女笏娘？”

孟家大姐孟简娘，嫁与周国舅为夫人。二弟孟旭，在姐夫军中手下做个文书。三妹便是孟笏娘，随着哥哥在国舅谋逆暗中不知所踪。眼前这位供奉既然是孟旭，而这女子呼他为二哥，想必正是那三女笏娘。

萧逊对这些人名关系不过听折淹客进来前略略简述了一番，本来便不算太过在意，此刻依旧在思索这文书究竟与当年案件的干系，以及另外一件事情……如果今日的的事件是那位西军大帅在后操纵指引折淹客，自己究竟在这次偶遇的调查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贱妾正是孟家三女——孟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