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铮若有所思。“榆州。是我大梁北部边境重镇。向北，就是北狄的境地了。今年的雪这么大，只怕北狄也会受到影响。大雪必然会冻死许多牲畜。那么他们无法过冬。如果真的是这样，只怕他们会南下劫掠……”

高毅没有说话。一提到北狄，他就想起了很多事情：生父和师傅，战死沙场的敌人，阿冬和阿雪，这是生死相伴的朋友。北狄。对于他是五味杂陈。那种情感是无法用一语言明的。”

但许铮说的话也并无道理。“你说的对。”

“以前北狄人冒犯大梁边境，都是因为粮食不足。从而南下。今年应该有所防范。”

“你说的是这件事情，这件事需要和陛下说一下。”

高毅的病稍稍好了一点。他和许铮一起找到了杨珏。

许铮将这件事情的猜测以及后果前后复述了一遍。梁珏没有表态。

“谏议大夫的话很有道理。”郑默也在场，他对对许铮的猜测十分赞同。

郑默以前镇守榆州时。十分提防北狄南下。“北狄也确实如许大人所说。无法过冬之时，便要南下劫掠。冬春之际更甚。今年天气严寒。探子还没有来报，估计他们境内也冻死了不少牲畜。我们应当在榆州等地增加兵力。防范外敌的入侵。”

“你们说的都对。这件事情，容朕再想想。”

“你们先都下去吧。”

梁珏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眼神落寞了起来，没有抬头看他们两个。

他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许铮还想谏言，郑默反而拉住了他，两个人一同下去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高毅和梁珏两个人。

“于理。许铮他们说的确实很对。我应该派兵。可是你懂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高毅的心里已经猜到梁珏的想法。他的表情很平静，只是坐下来默默的安慰他。

“我知道。你是不是想到了？”

“阿珏……”

“我们当年也是相知相伴的好朋友。去袁寂府里时，她对我奋不顾身。撮合你和尹茹安时，我们两个人同心同德。可是，倾心而处，终有一别。”

梁珏顿时泪眼汪汪，“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这么多年你没有跟她去信吗？”

“我也想给她写信。可是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北狄和大梁。自十几年前的一场大战后。除了在边境设市交易之外并没有别的往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近况。”

梁珏忽然想了起来。“对了，大哥。今年榆州的收成怎么样啊？”

“老家来信说，今年还不错。就是……我觉得。许铮他们说的对。确实是应该多加防备。”

“一别数年，生疏至此吗。”

“这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道理我都懂。”梁珏低着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但是我的心里总是过不去，你说万一？万一真的有那一天。我们兵戎相见……”

高毅怔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梁珏的困扰。因为对于他自己而言。这个问题也是无法回答的。

多年的感情，在现实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彼此的爱意，只能埋藏心底。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所以是一句祝福，就是因为它对于世间许多人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呀……”

“或许，我和她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最后。高毅和梁珏两个人默然无语，坐在殿上。看着外面的世界，鹅毛般的飞雪平整的铺在地上。掩盖了过往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