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峒知道了。乐璃极尽夸张地描述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是在将他表面愈合的伤口狠狠撕开，让他的鲜血淋漓暴露在空气中。

这就是岚大哥一直追寻的那个女人吗？还是说，他应该问，她还是岚大哥一直追寻的那个女人吗？那个温柔的、善良的、包容着不平等、活得恣意潇洒的少女。

在他眼前看到的分明是一个精神上的刽子手，可以毫不留情地剥开别人的皮肉，拗断别人的筋骨，甚至对他无意间流露出的痛苦感到隐隐的兴奋。

他希望这只是他的错觉，他不希望他最尊敬的兄长所痴心爱慕的是一个将来会伤害兄长的女人。但他的感觉是确实如此。

“等你回过神来，你的小姑娘忽然不见了。你开始害怕，开始不安，而你最后发现，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她重新遇到我之后，而她现在正停留在我的身边。啊这个时候你才不禁感叹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个女人，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导致的，一切都是她害的。你以为找到了破坏你生活的罪恶根源，如果你无法说服我，那就消灭我。这样你的小姑娘就会回到你的身边了。你是这样想的，对吗？”乐璃忽然笑得更加灿烂，甚至对洛亦峒不再遮掩的赤裸裸的杀机视若无睹，“你看，你眼睛里的杀意都已经藏不住了，真当我看不出来吗？因为被戳破了伤口，终于要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了吗？可你不能呀，因为有人不让你杀我。你就永远不敢出手。”

乐璃笑得愈发猖獗，甚至直不起腰来，活脱脱的像一个反面人物。可洛亦峒却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脊柱一直蹿上后脑勺，遍体通寒。

因为她说，“有人不让你杀我”。

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被谁所限，知道那个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不受伤害。可她毫无愧意，毫无感动，甚至反过来利用岚大哥的这份感情来对付自己。

可恨之至！

“你以为你们藏得很好？你以为我真是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傻子了吗？可惜啊，哪怕你不顾情面真的要对我出手，你又真的能够杀了我吗？”乐璃忽然从虚空中抓出一道光刃，动作行云流水地向他挥来。洛亦峒紧绷着神经，潜意识促使他向后避开了凌厉光刃的攻击，却忽然感觉脖颈一凉，似乎被什么冰冷的金铁之器抵住了后颈。

乐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他的面前，而是站在他身后对他造成了致命的威胁。

仅仅一招！哪怕这其中确有他没能提前警觉而又轻敌的缘故，但一招之内能够直接取他性命，还是让洛亦峒大跌眼镜，难以置信。

“你居然已经……”

“你都知道我想起了许多事，修炼起来当然是事半功倍了。否则这轮回之苦岂不是真的白白受了？”乐璃一声嗤笑，“所以说啊，你能不能不要轻举妄动，让我好好地把话都讲完不好吗？我早就快被这些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回忆折磨疯了，脾气一直都很不好，万一真的忍不住一刀把你给杀了，那对你背后那个人来说，岂不是真的要变成以怨报德的小人了？”

洛亦峒不再动弹，僵着脖子，眼神努力向后飘去：“你知道他一直在保护你，你还……”

“还用空担心别人？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乐璃微微翻了个白眼，“现在还能不能好好听人讲话了？我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