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胡乱栽的房子与更胡乱栽的房子连成一片,事实上与村庄无大不同。外面倒很光鲜,什么什么广场、什么什么大超市、什么什么连锁快餐……还有一座占地很广的大学。再远点能看到一座山——矮山,不陡也不高。这个月3号去爬过一次,那时还不太冷。
这里汽车很难开进来。前一阵子拆了违建,以为情况会有所好转。并不会,第二个晚上夜市又开,讨生活的贩夫走卒蚁聚在此,沿街叫卖。兼之灰土砂砾还未清理干净,与之前并无大不同。
这里是市井,这里狭窄却不偏僻。它十几年前或者更久时就是如此,它有人情味且难以迭嬗。锅碗瓢盆小吃烧烤在此地麋沸。它是老奶奶的旧妆盒,一片腮红不慎跌进了泥水里。
你要是在远处看,你不会想到这里会有那么多世情百味。那么多把钥匙,都在叮叮当当熙熙攘攘。
岁月是流逝的,小摊贩也挂上写有支付宝和微信二维码的牌子便是明证。
住在这里的有两种人,你大可以从衣着打扮上分辨。那些目测年龄三十岁以上、不修边幅且随意的,他们是这里的原住民。而那些年龄在20岁左右、西装革履或是妆容精致且矜持的,朝九晚五的年轻人,他们多半是附近大学的租户。前者往往有家有业,在此地有一份营生。而后者往往应届毕业或是考研,留滞于此,讨一份营生。
前者是主人,后者是客人。
我们是客人。我暂且把形骸托寄于此,把身家隐匿在此。房东大姐则是主人,她在这里有两栋楼,每一栋七层,每一层四个租户。每周她雇人清扫楼道的卫生。她常用普通话不很标准的语音跟我们交流,微信群里发的红包据说从来都是几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