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张辽点齐兵马，重又来到小沛城下。昨夜他们睡得安稳，并没有预料的袭营之类的状况发生，手下士卒休息一夜后均是精神饱满。

张辽又是一如昨日叫人出去叫阵。能将关羽引出城作战，就决不强行攻城，攻城产生的伤亡实在太大。

不过骂骂咧咧半晌，嘴皮子都说干，城楼上根本没有人回应。张辽看到关羽已经不再城楼上坐着，看来是根本没有出城的打算。关羽的性子张辽还是了解的，领军作战他算是有勇有谋。

张辽无奈，只得叫士兵准备攻城器械，要来硬的。小沛城池不高不厚，不需要太高的云梯，这儿周边都是繁密的树林，制作云梯的材料来源很多。

造云梯所耗得时间也并不需要太久，他们毕竟人多势众手脚多，二十架云梯从取材到完成，三个时辰便已经完毕。做完这些，时辰已经到了下午临近傍晚，今日攻城看来是不成，张辽叫众人再次回营休息，明日一早攻城。

第三日，队伍陆陆续续到了城楼前，张辽位于中军，指挥大军排列好阵型准备冲锋。今天他没有叫阵的意思，想来关羽也不会出来应对。

不过，关羽今日却已经出现在城楼上，他身着一袭绿色鹦鹉袍，袍外套一件黑色皮甲，头戴平巾帻，目光炯炯地盯着楼下张辽方向。

“张辽，可敢与我决一死战？”关羽将那柄沉甸甸的冷艳锯放在城楼地面跺了两下，沉声暴喝。

这发自丹田的声音传得很远，很快到了张辽的耳朵里。关羽的突然出现让张辽稍稍讶异，尤其是他说出这样的话更是让张辽不知关羽的想法。

“有何不敢？”张辽疑心了一会儿，猜不透关羽会有什么后手，索性也不去想，便答应了关羽的要求。关羽想要出城作战，他是求之不得的。

说罢，他勒住秣兵厉马准备冲上去的士卒，叫他们将云梯放到一边，握好手里的武器。他则纵马来到了士兵之前。

城门忽然间打开，冲出来一骑，关羽坐在马上，马后跟着持戟奔跑的步卒。人数不多，仅有五百。关羽出城不是为了作战，而是为了单挑。

“张辽……”关羽横刀在胸前，毫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

张辽拱拱手说道：”关将军。”

关羽沉默一会儿，缓缓吐出几个字：“把你的刀拿出来。“

“终于要生死对决了吗？”张辽心里暗自念道。

他的手去摸腰际挂着的刀。

其实从两方势力决裂的那一刻起，张辽就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他知道他迟早会在战场上与关羽对敌。

他们两人在下邳的那段时间接触了几月，一见如故，彼此欣赏对方，有过坐在屋脊上彻夜聊天的经历。但真要仔细审视起两人的关系，只算是萍水相逢，能否谈得上是朋友另当别论。

两人注定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他们各为其主，背后各自有一个势力，见面的时候不是叙旧的时候，而是两相搏杀的时候。

麻布被他一层层剥开，银色钩镰刀露出了锋芒。身下马蹄踩断了一支野花的花梗，花瓣倒伏贴着草地，一只蝴蝶绕着残花扇动翅膀，闲适，蹁跹着。

“杀……”

张辽夹紧马肚，马尾跳动，身下黑马陡然冲出。

关羽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微微摇摇头，同样是策马而出。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这次决斗上。

关羽当先一刀斩出，这把青龙偃月刀重达三十二斤，自身重量携带冲过来的马速，与张辽的钩镰刀对撞在一起，仿佛是一场含有庞大能量的爆炸。

第一次冲撞看得是双方的锐气，这一点上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无疑是占据了优势。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与士气一类，无法量化，但却是重要无比。关羽这一刀，叫张辽气血震荡，若不是他早知关羽厉害，提早双手握刀，否则单臂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