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逃脱了,开始了——大学(1 / 2)这个青春太荒诞首页

二零一零年九月五日

“君生,那我们就走了。”

我爸穿着一身刚买的黑色西服,双手插在裤兜中,很酷的看着我。从他的声音里我还真没听出来他对我这个儿子有多么不舍,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个,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今天三十五度的天气他穿这身行头不热吗——我总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真的不用我们再送送你吗?”

说真的,连我都觉得我妈不去当演员真的有些对不起她自己——我不就是上个大学嘛,她那表情怎么就能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啧啧,这演技还真是夸张到做作的程度。

“不用了,你们快点走吧。”

我从我妈手里生硬的把行李箱扯了过来,不耐烦的冲她囔囔着,随即转过身向着宿舍楼的方向大步走去,我妈还在后面一个劲的说着诸如“那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多往家里打电话”之类没有任何营养的话——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我升高中的时候她对我说的也是这些,哦,我真是搞不明白,说这种无聊的话有什么意思嘛,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给我一些物质上的支持——这才是你儿子真正缺少的。

我实在是懒得理他们,所以连手都没挥一下就快步离开了——谢天谢地终于可以摆脱这二位了!

我往这所学校里又走了大概一百五十米(我的步子是很标准的七十五厘米,长这么大就没出过错),确定我爸妈再也看不到我了,我才敢停下脚步看看周围。

说实话,这周围根本就没什么好看的,因为还没从我进校园开始,我视力所及的范围内就只有人,然后就是比他们高大的死气沉沉的教学楼和宿舍楼。

看来,我跟这所大学的气场不会太合得来。

每一栋宿舍楼前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父母和他们的孩子,每一个父母似乎都有着说不完的话,有的父母和他们的孩子眼里都还噙满了泪水。

我今天算是知道了,这天下的父母都是个正儿八经的好演员,也真是巧了,他们这十几二十年来对孩子的爱全都集中到这一天来表达了,看看谁比谁说的动听,谁比谁泣不成声吧——这些东西反正是不可能打动我,所以我才会佩服那些学生,他们还真是能受得了自己父母的这副样子,我可办不到。因为我觉得这天下父母的想法都很奇怪,那种奇怪我认为即使是耗尽我的余生我也不可能搞明白,就拿我的父母来说吧:

我这人的成绩一般般,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差,神经大条的时候偶尔(十分之一的概率)能冲进个前十。但高考的时侯不知道我的哪根筋搭错了,成绩刚出来的时候把我自己吓住了——比平时的成绩不知道少了多少,但好在那年分数线降了(大概是都没考好),所以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上了一本,而且最终被江苏省的T大录取了。讲真的,对于这个结果我没太大感觉,可能当时多多少少觉得有些遗憾,但好好想想高考也就是那么回事——一锤定音,无论你之前多么牛逼,只要最后那一击没发挥好,那么之前的一切也就全是浮云了。所以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也就释然了,况且,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跟我遭遇着同样的命运,我起码是不孤独的,起码还有学上,再说了,在成绩出来之前我也没想过要上大学(我爸妈当然不知道我这个“危险的”想法,不然他们非宰了我不可)。

总之,一句话,对于这个结果我觉得还是不错的,但我父母非不认账,天天在我身边绕来绕去,在我耳朵边嘟囔来嘟囔去“你要是能考出平常的成绩该多好”“让你努力点你不努力,这下可好了”“唉,真是可惜了”······

这还不够,他们还逢人就说“我儿子他没发挥好”“平常都是六百多分六百多分的考,这次只考了五百多分”······

我听到后恍然大悟,甚至于感动到痛哭流涕——我在他们眼里原来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啊!以前的时候我李君生怎么就没感觉到呢?真是罪孽!唉,真是的,爸妈,儿子不孝,我让你们失望了,还真是对不起呢。

现在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吧,他们又非得要请亲戚朋友吃饭,我不同意——就我那大学有必要嘛?可他们就是执意要请,我也没办法,只能小声嘀咕两句以解我心头的愤懑,却还是被他们听见了——他们的耳朵总是在这种时候特别灵敏。

我被他们臭骂了一顿后立刻识相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举手投降了——我从来不跟自己的父母过不去,因为我实在是太清楚一个道理了:跟他们过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跟他们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所以我又何必自作自受呢?

那就任着他们来吧,可他们得寸进尺——偏偏让我在酒席上说点什么——这不是难为我吗?

爸啊,妈啊,您儿子您还不了解吗?我瞎扯淡还好,但是绝对上不了台面啊!可是我还非说不可——出门在外父母的面子还是要给够的,毕竟他们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呵,我还真是个孝子。

所以那天我就站起来傻不愣登的说了句“吃好喝好”,差一点我就脱口而出“咱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得亏我懒,嫌这句话太长了,这才没说出来,否则还不知道我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不过,我觉得我即使说出来了这句话也不会有什么事,我那些情商贼高的亲戚一定会赞美着我说“君生真幽默”······

算了,不管了,今天我是主角,我吃我的,喝我的,你们爱谁谁,我才懒得管呢。

请客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忍了三个月的我也终于该从家里滚蛋了,就这我爸妈还非得跟着,说什么“大学第一天,谁的父母不去送”。

呵呵,好吧好吧,我爸妈说什么都对,就这样吧。

可他们还非得一人买一套新衣服穿着——我爸一身黑西服,前面我也说了。还有我妈,她都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整了一条大红色的雪纺裙,我倒不是说年纪大了不能穿,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这也忒靓了——我真的是一点儿也搞不明白他们,你说,他们吧,明明嫌弃我考的大学不好,却还偏偏要请亲戚朋友吃饭,以扩大宣传,然后还亲自来送我,并特意买新衣服……

真的,这种叫父母的高等级生物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们的行为也很令人费解——他们跟我说着这样不对那样也不对,然后他们就偏偏要去做那些他们口中所谓不对的事情。

我十岁的某一天突然就开窍了,终于明白我的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不惜成为反面教材也要去做——他们那都是为了我好啊,他们就是想以身试法来告诉我什么是绝对的错——想明白这件事的那天,我哭的稀里哗啦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除此之外,他们还成天跟我讲着道理,但他们却又一点也不讲道理——我用我前十八年的生命想明白了这样一件事,就是父母是最没道理可讲的,因为他们就是道理——想明白这件事的我的生活一下子就多了莫大的乐趣。

行了,行了,关于父母的话题就先说到这,我好不容易逃脱了他们的魔爪,来到了初高中老师给我描绘的这个充满幻想、可以随心所欲做各种事情的乐园,我可不想再被他们打扰心情,说什么“有时间常联系”,好啊,还是再等等吧,目前,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我的宿舍在三楼,还可以,不算太高。

我带的东西也不多,除了我自己外就只有一个行李箱,之所以带这么少的东西,一是我觉得带太多东西麻烦,二是我也没什么东西可带的——锅碗瓢盆用不到,吃食堂嘛;被子脸盆学校安排;再就是衣服——我生命的前十几年除了穿校服也就真的没多少能拿的出手的衣服了,所以还不如等到需要的时候再买。

宿舍是六人间,外加一个不甚宽敞的阳台,但总体来说还不错,最起码比我高中的宿舍好多了——那个时候,我们八个人住一间屋,除了那几张硬板床外,剩下的空间就只够站六个人的,也就是说至少得有两个人在床上呆着。这先放着不说,我们宿舍里连个风扇都没有,夏天的时候我从来都是裸睡,我们八个大老爷们三年来别的不比,就只比谁脱得干净,裸的彻底;冬天吧,我们就两个人挤一张床,他抱着我的头,我搂着他的腰,他枕着我的脚,我薅着他的毛——你就别说我们的感情到底有多好了,我们那感情简直好到简直可以穿同一条裤子。

你再看看现在的宿舍,真好,不仅有两台小风扇在那吱呀吱呀的转着,还有两张坑坑洼洼的露出本色的木桌子——就这生活条件,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嗯,别的我不知道,反正就冲这一点,我那群高中老师算是说对了——大学它果真是乐园!

我推开宿舍门时,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了。他们见我进来也就只是抬了抬头,微微笑了笑,以表示友好,我也忙回以礼貌的微笑,既然他们都这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样正好,自我介绍什么的我还嫌麻烦呢。

我稍稍打眼看了看,他们三个人中一个长得黑的要命,留的是标准的板寸头,一开口一嘴瘆人的白亮的牙齿外加浓重的河南口音,这人一看就是农民的好儿子——他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写着“实诚”这俩字,笑起来特别憨厚——他的名字也很接地气,叫刘壮实。

刘壮实他对面就是我的床位,只不过我的床上面现在坐着一个打扮的很潮很酷的帅哥——他是当真帅,真不是我吹,毕竟让我李君生夸一个人长得帅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我李君生活到这么大,除了夸过梁朝伟还真没说过谁帅,这可能就是我太过自信了。

我这人吧,说不上长得特别好看,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颜值在那担着的,所以,总的来看,我算是个贫民帅哥——谁还不是被亲戚朋友夸着长大的帅小伙,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在生命的前十几年就一直没能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我总感觉就自己的长相应该去和刘德华、郭富城媲美,应该混演艺圈——什么四大天王、F4,那是因为我李君生还没出生。当然,这种错误的自我认识在我看到坐在我床上的那个男生时,它也就在我心里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这个人的侧脸像谢霆锋,鼻子又高又挺,眉毛不知道有没有修过,反正是英气的剑眉。他穿着的紧身上衣将肌肉的线条勾勒的很清晰——说真的,要不是我当时的思想还不够开放,我还碍于自己是个男的,我真怕自己会爱上他。他广州人,跟我同姓,姓李,全名叫李成辉——我去,这名字可真不吉利,“成辉,成灰”——你爸妈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从小就这么咒你,想来你能健康的长这么大并且发育的这么好,还真是辛苦你了——当时,我一听到他的名字我的良心顿时就痛了——我去,我爸妈对我是真好,刚才我抱怨我爸妈的话,您嘞,就全当我在放屁吧。

还有一个人,他不是很起眼,可能是不太放得开的缘故,他说话温声细语的,有点像文字哼哼。他的脸上架着一副镜片超级厚的眼镜,说话的时候喜欢不时的扶扶镜框,我开始的时候以为他是认为这样做显得比较有学问,后来才知道是镜框太大了,老往下掉——他姓张,叫天佐,江苏人,你别说,他这温婉的长相还真挺符合南方那“小家碧玉”的气质。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看看我这种山东大汉长得,那叫一个高大威猛——绝对没任何添加剂,连饲料都没吃过,放养的,纯野生。

好了,他们三个也先说到这,因为我和他们还不熟,说多了也不太好。

李成辉坐在我的床铺上,见我走过去,他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打算起身,我笑了笑让他接着坐就行,他也没客气,点点头算是谢过我了——行事作风也这么酷的吗?

我本来还打算收拾收拾东西,但这时候宿舍的门又被打开了,这一下进来的人更多——一个生的挺白净的男生,目测一米七五左右,给我一种病殃殃的感觉,跟他不匹配的是他的父母——他们俩都很健壮,连皮肤都是那种健康的红色,他们两人一看到我们这四个大活人就立刻热情的问东问西,还给我们分发着随身带的零食——看见他们这副热心肠的殷切样子我更是庆幸我没让我爸妈来了,指不定他们会闹哪样呢······

——咦,等等,等等,为什么是煎饼?

“哎,你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