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哪能见过神剑长什么样子,一听说哪家有一柄造型奇异一些的剑,甚至是一柄刀,都以为是神剑,立马会成为众人杀戮的目标。
俺就是个本分的樵夫,靠天天打柴勉强糊口,在这世道,俺只求能给家里有个温饱,就知足了”胡茬男子憨憨地对道陵笑着道。
“施主心中清明,佩服,佩服。”道陵对胡茬男子礼敬一番。
胡茬男子粗糙的双手握着道陵嫩白的手笑道:“道长真会开玩笑,俺们在山中市里前后忙活的,哪有道长日夜香火陪伴来得心通上天,希望道长能多为俺祈些福,保佑俺的家人平安。”
道陵感受着胡茬男子手中老茧带来的磨挲感,又带着温热,厚实。
“你和你的家人会平安的!”道陵夹着拂尘,两个手握住那双粗糙的手道。
胡茬男子咧嘴笑着,连连道:“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七日后,毁灭神城。
五方势力齐聚毁灭神城,距离上次五方势力齐聚是在三千年前,前后同样是为了五柄神剑而来。
荒芜的毁灭神城就是三千年来没有神剑震慑下,大城没落的产物,三千年前这里曾经是天下最繁华的大城之一,是东西沟通的扼要之地。
没有了神剑的镇压,鱼龙混杂的势力杀人越货,那是家常便饭,强者生存是这里的法则,对普通人来说,这里局势动荡,人心惶惶。
这些综合因素导致毁灭神城的人口纷纷流向五方势力范围下,寻求庇护。
毁灭神城之巅,寒鸦扑腾在断壁残垣上,这里有毁灭神城最大的广场,毁灭神坛,是三千年前,毁灭神城的先民祭天祈求安宁的神坛。
神坛最上方有一处天台,雕龙刻凤,有九根巨大图腾石柱,台上设有荫蔽处,是当时达官贵胄祭天时遮阳避雨的场所。
如今台上的正是五方势力人马,整齐肃一。
毁灭神坛如今亦有几分当年模样,黑压压的人群像涌动的潮水,此起彼伏,巨大的声浪,一阵接一阵。
“杀盗贼,得安宁!杀盗贼,得安宁!...”时刻重复的口号唤醒了这座古老的,被时光封印的神城。
神坛最中央是祭祀法坛,高三丈的青铜大鼎是通天的法器,鼎有三足四面,每一面上刻画人面兽身的凶兽,笑容狰狞,表以驱邪避厄。
三千年前,青铜大鼎用于焚烧祭品,以敬上天的法器,今日成了人们口中诛杀恶魔的镇魔鼎。
青铜鼎阶梯顶端,用伏魔索绑着一名身着黄麻衣的男子,伏魔索是大罗寺法宝,水火不侵,伸缩自如。
伏魔索绑着的黄衣男子脸色苍白,浑身满是伤痕,显然是失血过多,他歪着脖子垂头闭目,盖以假寐。
若能看轻他的脸,必定会知晓此人便是盗天。
盗天离开道陵观后,五方势力早已在集结人手,如同三千年前联手封剑一样,此次是为了诛杀偷天盗贼盗天,进而夺回五方神剑,震慑诸天。
通过散装势力和妄想一夜成神的普通人作为眼线,五方势力设下天罗地网,重重围堵,盗天能从一方势力中脱身,却抵不过五方联合批捕,最终在射日谷被擒。
“偷天贼人,神剑被你藏于何处,从实招来,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否则烈火焚身的滋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五方势力所在高台上有人喝道。
盗天缓缓抬头,清明的眼神犀利,满脸血痕,抬头大笑,道:“虚伪!你们五方势力自得神剑以来,干了什么好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你们才是世间最大的盗贼,你们偷天换日,以看管神剑为由,各自持一柄自用。
就拿这座毁灭神城来说,明里镇压诸天,暗里相互争夺地盘,边境以及势力范围之外,百姓流离失所,沦为孤儿,你们就没有一点羞愧之心吗?”
盗天嘴角带血,神情激昂,字字珠玑,明晃晃地刺痛高台上的人。
“神主,何必与此人多费唇舌,将火势升起,在生死面前,不信此贼不露真言。”高台上一女子声音传出。
高台上那被称为神主的人随即大喝:“起火,焚天!”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神剑到底在哪?!”神主问道。
盗天笑得更加放浪形骸,笑到无力,最后哭泣,低声自言自语:“你们所争相抢夺的五柄剑,在他的眼中,却不及他练字重要,我给他偷来天下,却没能唤醒他的剑心。
是我错了,老头,别走远,我来跟你学一学《静心》,下辈子命苦还是孤儿的话,你把我领回去我必定在山上和他一起替你种菜。”
“斩掉盗天之手,以警天下,焚烬其躯,以慰民心!”神主拔剑直指青天,晴空惊雷地道。
台下黑压压一片,跟随着喊,声音撕裂天穹。
“斩其手,焚其躯!斩其手,焚其躯!...”
随后,黄衣男子嫩白修长的双手被斩,脸色涨红却一言不发。
最后他被推进了熊熊烈火的青铜巨鼎中,片刻间,灰飞烟灭,只剩下一条金色的伏魔索在内,再无他物。
今日的道陵观无一人前来烧香祈福,风倒是大了些许,吹了许多落叶在道观庭前,所幸道陵是个清闲人,也乐得扫一扫,有事做一做。
午后,道陵心想不会再有香客前来,便收拾了前殿,拿着笔墨纸砚前往后山竹林的小篷。
风清竹正,阳光温和,景色独好,正是练字好时辰!
道陵不管怎么写字,心中总觉得差了些许,兴许是少了一个爱评自己字的人不在的缘故。
写着写着,一回神发觉已经写了一大推,案台几乎放不下,道陵将看得不舒心的字都叠成了一个小方块垃圾,堆在一处。
若是将这些字拿出去卖,怕是能挣到不少银两。
铺开最后一张纸,道陵提笔在纸上写了“平心静”三字后,发现没有墨了,呆了一会,然后揽起袖子,静静放下狼毫笔,胸中似有气难舒。
“盗天...”道陵看旁边的竹摇椅,有点愣神,嘴里念叨。
往常道陵都是靠盗天帮忙把墨买回来,如今已经过了七天,盗天再也没有回来过,只剩下那个赤红的木匣子留在道陵房中。
道陵将废纸块、笔、砚台收拾好,返回房中,收拾衣装,打算自己去镇上买块墨,最主要的是他想在市集上看看有没有盗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