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江河的小渔村里,一声声鸡鸣响起,打破了寅时的宁静。
天色昏暗。
一位身穿麻衣的黑脸少年,哈欠连天的从自家院落里醒来,迷迷糊糊的,望着小桌上燃尽的油灯。
“哎呀,不好!”
“昨夜看书打瞌睡,一不小心,便睡过了头。这灯油昂贵,明明还剩下半盏,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柴也忘了劈。”
黑脸少年面色惋惜。
他将诸多书籍一一收进书囊,又连忙跑进一间废弃木屋,抱了一捆干木出来,腰间还别着一把斧头。
劈柴,生火,熬药,煮粥……
一通忙活下来,天色已蒙蒙亮。
这时候,一位背着书囊的紫衣少女出现在了院落外,正透过篱笆的缝隙,朝里面张望,开口喊道:“白墨,快开门,是我。”
厨房中,白墨听闻少女的呼唤,连忙跑出来,打开了院门:“紫衣,今日天气不错,我就不去学堂了,你记得帮我向夫子请个假。”
少女一听,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不易察觉的掠过一丝黯然:“那好吧,我给你带了点心过来,都是我亲自做的,给。”
一盒糕点,送到了白墨面前。
白墨犹豫片刻,最终收下道:“紫衣…”
“嗯?”
“我……”白墨张了张嘴,在少女满含期待的目光,迟疑良久,“紫衣,你别傻站着了,快去学堂吧,不然等下要迟到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真是个木头!”紫衣双眼狠狠一瞪,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一跺脚,转身离开。
白墨目送她远去,黑黑的小脸上,一脸茫然之色:“她为何要生气?真是奇怪。”
摇了摇头,白墨关上了远门,来到了白父的卧房中。
他将煎好的一碗黑乎乎汤药,放在一旁乘凉,又用木勺盛了两碗米粥,并将紫衣送来的点心放在了桌上。
久病缠身的白父身形干瘦,他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坐在板凳上,见了桌上点心,顿时一愣:“墨儿,那江家的紫衣小姑娘,又来找你了?”
“嗯。”白墨应了一声,也不说话,也不夹咸菜吃,更不拿糕点,闷头喝着大碗米粥。
见此一幕,白父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白墨是家中独子,刚出生时,白母便因难产离开了人世,白父含辛茹苦,独自将白墨拉扯大,可谓吃尽了苦头。
好不容易,白墨长成了一位少年,白父却因早年太过劳累,积劳成疾,落下了一身的病根。
每当白父旧疾发作,卧病在床时,都得依靠白墨照顾。家中积蓄若是不足,白墨还得上山砍柴,用一辆破板车拉到隔壁县城的市集上贩卖,补贴家用。
明明是一位俊朗少年,读书刻苦,有着大好前程,却被迫生计,要时常出海网鱼,导致晒的肤色黝黑,时常被村里人一口一个‘小黑子’的叫来叫去。
尽管村里人并无恶意,但白父每每听此称呼,心中便宛如针扎一般。
而那紫衣少女却不同,她名叫江紫衣,是首富江员外家千金小姐,自幼锦衣玉食,与白墨一同长大,感情深厚。
眼看两位小辈已快成年,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那江员外倒是扬言,只要白家拿出三百贯(一贯约等半两银)的聘礼钱,便不再反对这桩婚事,让紫衣下嫁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