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一章 智救囚奴(1 / 2)天下为医首页

苏秋离开兵马都部署司后,直奔屯兵场而来,到了城墙下,见一队军卒正押着百余名百姓前往城墙外的一条河边,此地荒草疯长,寒鸦乱鸣。

原来这便是行刑之地,被关押在屯兵场数以千计的百姓在此惨遭屠杀。来到刑场后,军卒们喝令这些百姓们跪倒在一个已经挖好的大坑前,准备行刑,刑场上哀哭之声不绝于耳,还有人竟因惊恐过度而昏死过去。

正当军卒举刀过顶之时,忽听一声大喝:“刀下留人。”

那为首的百夫长满脸横肉,鹘眼狼须,抬眼一看,见是一名道士,便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来刑场捣乱,活腻了吗?”

苏秋肃然道:“赦令即将传到,请将爷切莫再杀。”

那狼须百夫长冷笑道:“哪里来的妖道,在此胡言论语,快滚开,否则也让你作刀下之鬼。”

“这位将爷,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杀戮太重,恐有恶报。”苏秋平静道。

狼须百夫长闻言,放声狂笑道:“老爷杀人已过万,何来报应。”然后手指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道:“杀他们与杀猪狗何异,如今几日不见血,老爷倒是有些吃不香,睡不好。”然后又手指长空,对苏秋嘲笑道:“妖道,有本事让老天爷显显灵啊!”

苏秋冷冷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狼须百夫长道:“老爷今天定要杀这些猪狗,倒要看看有什么报应。”

苏秋微微一笑,道:“贫道与将爷打个赌如何?”

狼须百夫长斜眼看了看苏秋,哈哈笑道:“打赌?老爷最喜欢赌,赌什么?”

“赌午时三刻有无赦令。”

“你拿什么赌?”

“贫道项上人头。”

苏秋一脸淡然,似乎是在街市上关扑。

“这倒有趣,老爷还从来没玩过这样的赌注,今日就玩一把,老爷倒要看看你这妖道长了几个脑袋。”狼须百夫长狞笑一声,对军卒们道:“兄弟们,咱们就再等一个时辰,到时连这个臭道士一起杀,看他能使出什么妖术来。”

苏秋一声不响地盘坐在荒草丛生的刑场上闭目养神。

军卒们三三两两大声说笑,那些等待行刑的百姓们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大坑,有的沉默无言,有的不停地抽泣着。

眼看午时三刻将至,刑场上除了百姓们此起彼伏绝望的哀怨之声,并无半点动静,狼须百夫长拎着明晃晃的锉银手刀走到苏秋面前,哈哈大笑道:“臭道士,准备受死吧。”

“尚有一刻时间,将爷稍安勿躁,若是时辰已到还未有军令,贫道自会引颈受刑。”苏秋从容自若道。

“好吧,老子就让你这臭道士死得口服心服。”

狼须百夫长狠狠说道,扭头吩咐身边的一名军卒道:“你去屯兵场里问一下,速去速回。”随即又对其余的军卒们大声喊道:“准备行刑。”

那五十名军卒便提起砍刀,将那些百姓推到挖好的大坑旁,只等一声令下,手起刀落。

一阵死寂后,只听狼须百夫长一声暴喝:“午时三刻已到,立即……”

话音未落,只听远远有人喊:“百夫长,有军令。”

狼须百夫长回头看了看那军卒,甚是诧异。

那军卒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千户和两名军卒。

狼须百夫长慌忙奔过去向千户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拿下!”那千户忽然脸色一沉,大喝道。

狼须百夫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一时竟呆若木鸡。这时千户身后的两名军卒早已抢上前来,扭住这位百夫长的臂膀,将他捆绑起来。

狼须百夫长这才回过神来,狂吼道:“卑职有何罪过?”

“大帅有令,要用你的人头祭天,本官只是奉命行事。”那千户冷冷道。

“什么?要用我的人头?祭天?”狼须百夫长一脸懵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杀人太多,血债太重。”那千户漠然说道,似乎是下令杀一只鸡鸭,而非一个百户。

“冤枉啊,杀这些人皆是遵大帅旨意,何况杀的皆是一群猪狗一样的人。卑职乃是大帅的心腹之人,大帅杀我,我誓死不信。”

那百夫长突然回过神来,原来要掉脑袋的竟是自己,忽然嚎啕起来。

“混账,大帅何时让你杀过人,皆是你自作主张,惹怒上天,故有此报。”那千户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对军卒道:“砍下他的头,别误了大帅祭天的时辰。”

狼须百夫长双腿打颤,一下子瘫软在地,裤裆也已湿透,哀嚎道:“千户大人饶命!千户大人饶命!”

那千户却无动于衷,一挥手,只听一声惨叫,狼须百夫长已人头落地。

“将这些人就地释放。”那千户一声令下,军卒们上前为这些百姓解开绳索,离去了。

一旁跪着的百姓皆被眼前这鬼使神差般的变故惊呆了,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已绝望至极的百姓们好半天才醒悟过来,喜极而泣,纷纷涌上来跪倒在苏秋面前,连连磕头道:“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苏秋慌忙将他们扶起,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诸位父老乡亲们,快些回家去吧。”

众人又再三拜谢,这才散去。

待众人陆续散尽,苏秋发现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还躺着一人,便走上前去查看。苏秋将这位蓬头散发、满脸污垢的人扶起,为他把脉片刻,方知此人因身体虚弱、发烧和惊吓而昏倒在地。苏秋一手将那人托在臂膀上,用另一只手为他掐人中,没过多久,那人缓缓睁开双眼,忽然直盯着苏秋,目不转睛地看着苏秋那平和而深邃的双眸,惊喜道:“你是苏秋兄吗?”大概是过于激动,说罢又昏过去了。

苏秋这人说话如此熟悉,很像是颜玉,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人蓬头垢面,与那个面如冠玉,身着华服的颜弟相去甚远,一时难以判断,于是在河边将衣襟浸湿,为他拭去脸上的污垢,再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果真是颜玉,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这时,颜玉经冰凉的河水一激,睁开了双眼,苏秋喜出望外,道:“颜弟,你还好吗?”

“我记得刚才被拉出去斩首了,难道这是在阎罗殿里吗,苏秋兄如何也来到这里了。”

颜玉仍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

苏秋微笑道:“颜弟怎么大白天说梦话,你看这天上的太阳。”

颜玉抬头仰望,果然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颜玉此刻躺在苏秋的臂弯里,惊恐许久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只觉有说不出的温暖和幸福,还要开口说话,却忽又感到疲惫不堪,竟又昏睡过去。

正在这时,忽然又一队人马奔来,领队的还是刚才的那位千户。

那千户拱手笑道:“恭喜先生。”

“何喜之有?”

“先生为总管府驱魔除妖,驸马爷和公主殿下甚是感激,有请先生。”

“去哪里?”苏秋平静道。

“去了就知道了。”那千户面无表情道。

“可否容贫道把这位朋友安顿一下吗?”

那千户软中带硬道:“在下奉帅令请先生,莫要让在下为难。”

苏秋看了一眼尚在昏睡的颜玉,取出一颗金刚丹,为他服下,然后随千户上了马车,急驰而去。

正在这时,卢明催马赶到,原来他是依照与苏秋的约定前来屯兵场帮助遣散囚奴,正遇那千户将苏秋带上车。卢明见这队军卒刀枪鲜明,满脸杀气,不禁心中一惊,便上前向那千户打招呼道:“千户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那千户知卢明是都部署司的虞侯,不敢得罪,笑道:“原来是卢兄,兄弟奉大帅密令,送这位道士回家。”说罢,引着一队军卒催马而去。

苏秋经过卢明面前时,暗暗使了个眼色。

卢明遥望这队人马沿着一条荒僻的小道向西南而去,觉得有些异样,沉思片刻,忽然想起苏秋曾交代的一句话:“公主是菩萨。”卢明醒悟过来,急忙拨转马头,快马加鞭,直奔都部署司而去。

一个时辰后,苏秋被带到一座荒废的道观里。

此道观名为天阳观,原来的观主正是天阳道长,天阳道长蹊跷失踪后,官府便查封了道观,驱散众道士,天阳观一夕衰败。此时,满眼尽是残砖断瓦,只剩下一座残破的玉皇大帝塑像,似在无言诉说着过往香火盛事。

萧庆早已等候多时,他走到苏秋身边,洋洋得意道:“你这妖道,不是神通广大、能掐会算吗?怎么还是落在我的手里。”

苏秋淡然一笑道:“天道好轮回,山水有相逢,大帅何必大惊小怪。”

“天道轮回!说得好!此观观主天阳道长当初就是装神弄鬼,以致死无葬身之地,今日轮到你了。”萧庆冷冷道。

“福祸皆有因果,万事皆有定数。”苏秋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