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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一生活持续向好,步入汽车时代

2002年1月

新年首日是个艳阳天,最高温度居然14℃。父亲执意作做东,全家人在“八先生餐馆“一聚。经一年多的调养,父亲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均有所好转,我们也安心了许多。

胜似春光的新年,不忍待在家中,内心一声召唤,走进中国美术馆,这里正在举办“韩卝美卝林艺术大展”。真巧,大厅里韩卝美卝林正在为观众签名售书。细观察,这位知名画家非常平发民化,只是那双率真、敏捷、充满善意的大眼睛丝毫看不出已是花甲之年。不一会儿,队伍里一人和他打招呼,他抬起头来,热情地说:“老赵,是你呀。赵某某,对不对? ”那边点头称是,说真是好记性!带点胶东口音的韩卝美卝林不无得意地说:“我脑子里装了上千个人名,看见谁都能马上叫出来,怎么样”?

美术馆上下两层,11个大厅全部摆满了韩卝美卝林先生一年来创作的3000多件作品,有绘画、书法、雕塑、雕刻、剪纸、陶艺术、织绣,甚至还有家俱和工艺品,简直令人惊叹!提起韩卝美卝林,许多人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活灵活现的猴子和趾高气扬的小公鸡,没想到他的艺术成就远不止这些,其涉足之广,数量之多堪称全能艺术大师。楼上楼下我细细看了个够,新年之际,这一通美的享受让我十分满足。

正是数九寒天的季节。但是入九后的一个多月来,天气反倒一天比一天暖和,不该开的花儿开了;家里的金钱榕生出了嫩芽;河面仅仅结了层薄冰,城里的冰场迟迟不能开张。就连往年已是零下30度的东北西北,今年也是出奇的暖。不仅气候在变,周围的一切都在变。面对各种变化,40至50岁的人举步维艰,上有老下有小,工作岗位随时受到威胁,家庭充满了变数,身体又已力不从心。

近日在中国科协召开的新年座谈会上遇见中国心理学会的吴教授,闲谈中得知他正向有关部门建议开展“全民健心工程”,因为经调查如今各年龄段的人均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这一现象已相当严重。他说:“健心工程和健身工程同等重要,否则不能称之为健康。”我觉得这个健心工程提的太好了。

联想到自己,何尝不需要健心?在社会剧烈变动面前,这一代受到的冲击前所未有,自身的劣势显面而易见。因为工作不见起色,因为孩子的成绩始终徘徊在中等,因为身体状况和攀比心等等,内心愈发失去平衡,从里到外写满了焦虑。心乱生理更乱,加之快到更年期的门槛,怎一个烦字了得!再看看身边的老公,这几年却长进不小,无论工作还是自身状况一路走上坡,而我却明显地向下滑,这或许也是40岁之后的男女之别吧,这一差异又平添了一 份烦恼。

纵观当下,这种恐惧感和危机感非常普遍。一本《谁动了我的奶酪》畅销国内外,这是一本告诉人们如何应对变化,克服畏惧去积极行动的书;而药店里,则是调节神经、帮助睡眠的保健药卖得最火。人们似乎步入了一个人人自危的时代。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意识到万不可陷入这种无序的焦虑中,首先要认清自我和所面对的一切,从实际出发,修正过高的期望值。对自己和孩子不放弃,不攀比,有所要求,有所坚持,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才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2002年2月

今年无冬。四九五九相继过去,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气温始终在零上10度左右。又逢寒假,女儿期末考试小有进步,与同学小薛带孩子去越南一游。

除夕前日抵达河内。河内的街景很一般,道路狭窄,既脏又乱。满街的摩托车杂乱无章,各自驮着年货匆匆驶过。临街的住家大门基本都大敞着,一家人围坐在简陋的房间,或吃饭或聊天看电视,倒也悠闲自得。餐馆和商店大都关门歇业。我们几人当街坐在近乎是垃卝圾堆中,每人吃了一大碗3.5元人民币的鸡汤米粉,金黄色的鸡汤配有几大块正宗的土鸡,味道鲜美极了。

次日开启28美元的下笼湾二日游卝行程。从河内到下笼湾需三个多小时,一路上到处是大兴土木的景象。午餐后,游人鱼贯上船,开始游览“海上桂林”。起初并未有何感觉,游船渐渐深入,忽觉视野豁然开朗。哇! 茫茫大海中,生出无数座奇峰。那峰各自独立,似山似礁;那海碧波荡漾,柔情万种。我伫立在船头,凝视着远景,渐渐感到置身在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四周的海面变化多端,忽而如一幅巨大的绿色绸缎,平滑温柔;忽而像一顽皮的孩童在海底玩耍,搅起无数个小小涡旋;忽而一阵海风吹来,又击起万千个细碎的波纹。向远望去,那突兀而起的山峰,有的像秀美的公主,有的像憨态可掬的小矮人。各国游客不由发出种种赞叹,静静观赏眼前这如醉如痴、浓淡相宜的天然山水画。

四小时后上岸,入住海边的酒店。导游小阮毕业于河内大学,讲着一口流畅的英文。他略带遗憾地说:”这会儿本来是全家围坐在一起吃年饭的时候,有一种做工很复杂的打糕是我们年饭的主食,特别好吃”。阮导指着远处的大海告诉我们:”那里有许多海上人家,经营的海鲜很好吃,可以去尝尝\'。夜晚,小城开始响起鞭炮。我们几人在海边寻到一只小渔船,讲好往返4个美元。上船后,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茫茫海面上,一叶小舟剧烈摇晃着,耳旁只有哗哗的海涛声。孩子们紧紧拉住大人,真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刺卝激。好—会儿,海上人家到了。原来这里是一大片船屋,大都闭紧大门打佯过年。转来转去,总算有一家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这是一个甲板式的房屋,里间用木板围起是他们入住的房间,外间用塑料布支起算是餐馆。一阵忙碌后,雪白的乌贼鱼、通红的大龙虾、各种螃蟹等等一溜摆开。主人拿出自制的越式作料和白酒让我们品尝。一行人胃口大开,谈笑风生,觥筹交错,在茫茫的大海,在异国的船屋,度过了别有风味的年三十。这餐丰盛美味的海鲜付了20个美元。船主不好意思地比划着,因为是过年,比平日稍贵些。

上岸后,沿街的小店都在看电视。14寸的黑白电视正在演播越南的春节晚会。演播室很小,春节晚会的阵势也很小,与国内的任何晚会都无法相比。

整夜的鞭炮迎来了大年初一。一早起来,阮导向大家问候新年好,老外们也专门向我们和阮导问候节日好.下午回到河内。街道冷清了许多。当晚9时,登上开往胡志明市的列车。令人叫冤的是购票时内外有别,凡外国人一律只售 110美元一张的软卧。

胡志明市原称西贡,1976年改名。是越南的经济中心,也是全国最大的港口和交通枢纽。她位于湄公河三角州的东北侧,据说是个好地方。由于多方原因,河内百姓大多没有去过胡志明市。原以为一晚就可到达目的地,上车后才知需走30多个小时,原来这里仍是80年代的蒸气火车,时速只有40来公里。这不禁使我们沮丧起来,大好时光岂不都浪费在路途上了?

—夜过去,阳光明媚。随意向窗外望去,没想到视野再也无法被拉回。经过一个南北界桩后,列车驶入从小读过的“南方来信”中描述的南越了,我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书中留下的悲惨印象。看见我们始终紧盯着窗外,善良的车长为我们打开了封闭的车窗。于是神话般的画卷在我们面前徐徐展开。这里,阳光下的椰林油绿透亮。甘蔗林、芭蕉林生长茂盛,清澈的水塘比比相连,如画的田园偶尔飞来一群白鹭。沿途可见当地人骑着自行车带着孩子和礼品在走亲串户。

驶过了热带风光之后,列车开始沿着海岸线行进了。仅距数米之遥的大海波澜 壮阔,涛声阵阵。清洌的海水拍打着礁石,亲吻着岸边。海风习习吹来好不舒爽。蓝天下,远方忽见一座山峰高耸入云。从地图上查,大约是朱扬申山。大海与山峰,丛林与沙滩,这景色简直令人晕眩,美得不忍眨眼,甚至感受到心灵深处的阵阵颤栗。虽然在虫类横行、脏差难耐的车厢煎熬了一天两夜,但此时我们都认为太值了,这一路的景色足以终生难忘。

清晨终于到达胡志明市,入住一家三星级小酒店,30美元一个标间。前台服务员无论男女,气质儒雅、英文流畅,尤其是美丽的南越小姐,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早餐后,直奔市区的旅游批发场。那里各国游客云集,线路任选,临时拼 团。我们选择了18美元的湄公河一日游。随着导游的一声吆喝,一辆破旧的大巴停在眼前,各国游客立时挤满了一车。

开车后,导游向大家问好,同时让游客各自介绍来自何处。没想到40多位游客出自13个国家,其中几位来自美国的华人向我们示以友好的微笑,并说:没想到国内的人也开始自助旅游了。2 个多小时的路程到达湄公河。这是一条宽阔的大河,她发源于唐古拉山脉,途经中国、缅甸、老挝、泰国、柬埔寨,最后自越南注入南海。可惜河面虽然壮丽,河水却很浑浊。有意思的是中途登上好几个小岛,岛内布满热带植物,各类热带水果伸手可摘。最美的是在一个小岛免费饱餐了一顿热带水果,木瓜、榴莲、菠萝蜜等,味道绝佳。

中途换乘了仅可坐4人的小游船,拐向一条突然变窄的绿色河道。河流两旁布满了高耸挺拔、蓬勃茂盛的芭蕉林。小船儿在曲径通幽的水中悠然行进。形状各异的树根枝叉不时划过我们。这条温柔亮丽的小河令人欢欣快慰,绿色的河水好似将心灵滋润个够。

胡志明市较河内洋气一些,但仍显脏乱。各家商店餐馆仍然大门紧闭,恰似多年前国内的情景。与河内一样,满街的摩托车嗡嗡响,好似无数只大苍蝇在耳边转。据说重庆生产的嘉陵牌摩托车深受越南人欢迎。穿梭不停的行人看样子在访亲问友。十字路口竖立的大型广告牌象是在宣传改革开放。人们穿戴整洁,神情愉悦,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望。

据说是受a pec会议的影响,今年春节盛行唐装(中式服装)。不仅国内满街可见,就是在越南,一些老外也颇为滑稽地穿着唐装。说明中国的影响力开始加大了。

大年初五,打道回府。登上越航班机后,漂亮的空中小姐用熟练的中文与我们聊天,她说:“第一次看见来越南自助旅游的中国人,怎么样,这里是不是比你们北京差远了”我们告诉她:“越南的自然风光很好,人也很友善,总体印象不错”。

五天的越南游,恍若回到了八十年代。蓦然回首,不由对国内二卝十卝年的改革开放由衷地自豪和感激。不过可以看到,越南年青一代的素质并不差,国民整体的英语水平远高于国内。他们正大踏步地迈向市场经济。

2002年3月

今年春的信息格外早,“三八”节之日,玉兰花、樱花、迎春便己绽满枝头。 —周内2次登了香山,蓝天翠柏、鸟语花香,还有一群热闹的同伴,享受了大好的春光。

两卝会在3\'15消费者日结束了,上午是朱熔 基总卝理答记者问,晚间是3\'15打假晚会。朱熔 基总卝理将四年任期的成绩简要总结了一下,从百姓的角度来说,这四年的确变化不小,特别是近两年,收入增加的最多,生活提高的最快,环境改善的最大,眼看自己和周围人一个个搬进了新房,腰包一天天鼓起来了,物价没涨反而在降,百姓从中获益多多。

但是同时烦心的事也不少。什么瘦肉精、注水鸡、毒大米、黑心棉、尿素虾,还有要人命的假药、假酒等等,至于说做假帐、吹黑哨、□□、假成果就更数不胜数。曾几何时,泱泱大中华成了造假大国,守法守规矩的反倒难以生存了。这种是非颠倒、黑白混淆已到无法容忍的地步,两卝会代表和有良卝知的人们都在呼吁:诚与信,何时归来兮!

3月20日一早,我们来到人民大会堂举行世界气象日座谈会,正当局长与众院士围绕主题“降低对天气和气候极端事件的脆弱性”而大谈特谈时,忽见窗外天色变为黑黄色,随之滚滚黄沙漫天袭来,整个天地顿时成为昏天暗地、 气味呛人的地狱般世界。滔滔不绝的发言嘎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窗外,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会议结束后,一行人步出大会堂,只见天卝安门广场笼罩在昏暗中,能见度只有两三米,根本看不到天卝安门。在这样的极端天气面前,人们不仅是脆弱而且束手无策!

日后从卫星云图上看,地球上空飘浮着一条黄带子,这场沙尘暴将甘肃蒙古等地的沙尘搬运了几千里地,以至于刮到了日本和韩国。女儿说:”这样的天气太恐怖了!以后还会有吗”?我无言以对,但愿不再有。

2002年4月

去年年底在中央电视台录制的“二十四节气”的节目近期在中央台10频道《家园》栏目播出,该节目整整一小时。在屏幕上看到自己和同事们的形象及发言很开心。当初大半天的辛苦没白费,整个节目文化品味较高,全方位地介绍了二十四节气的内涵,父亲看得津洩津有味,连称不错。

《二十四节气》获奖并得到科教影视业内的好评;经山西老展他们的努力,该电视片即将在中央电视台农业频道开播;制作精良的《二十四节气》音像产品也已问世。恰巧经我申报并参与策划、由中科院大气所周家斌研究员编著的科普书也即将出版,我费心为此起了《趣谈天气》的书名,该书拟在图书大厦出卝售。这一系列成果是众人努力的结果,也凝结着本人的一份心血,我内心充满了一种快慰,那是从工作中得到的满足感。人到中年,这种满足与成就感非常重要,它带来了发自内心的愉悦,体现了那么一点个人价值,也可以化为强大的精神动力。

自《二十四节气》获奖后,中央电视台多个栏目和省电视台均来问津。正当我们琢磨着如何扩大影响时,一天,我接到了来自第一大台的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女孩,她说:“领导让我和你们联系一下,我们准备在一频道播出此片,但条件是:主创换成我们台,你们学会作为协办。我们给你们付3千元作为补偿,你们看怎么样”?荷!一番话说得好轻松,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这样的无耻条件当然我们不能接受。不日女孩又打来电话:”领导说了,让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们不去播,谁会知道你们呢”?简直是岂有此理!明摆着欺行霸市!过去大家不知道知识产权这回事,入世后开始提及。如今这个层面都依仗着权力,如此漠视知识产权,其问题的严重性可想而知了!

今年学会面临一件大事,这就是换届。月未参加了一整天的理事长办公会和常务理事会,议题全部围绕今年的换届。理事长是块金招牌,各路重量级人物都想摘牌。参会的有北大的院士、中科院的科学家,有局领导和行业的各要人。会场气氛忽而沉闷忽而激烈,各方力量在暗中博弈。科学家们立场一致,他们纷纷质问:”为什么要限定理事长的人选?为什么还未选举就确定了名誉理事长?为什么.....? ”“这不符合民卝 主程序和章程规定”!有几位提高嗓门情绪激动地说:“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要行使民卝 主的权利“。天色已晚,会议仍未结束,且争论的焦点也未果。看来虽说已入世,但现实社会仍是权力至上。一切迹象表明,目前离法制社会和所谓民卝 主的权力还相差甚远。

学会正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刚刚上任的秘书长年轻有为,他对大家坦诚地说:“现在是学会最困难时期,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心,早日走出低谷。”一个单位的发展主要取决于一把手,一把手的水平和素质如何至关重要。这代人往往在一个单位一干就是几十年,个人的事业发展与利益攸关都与这个带头人息息相关。大家对这个带头人还是充满希望的。

2002年5月

“五一”佳节到来。这个节过得挺热闹,一为过节,二为女儿补过生日。这是女儿第一个本命年生日,全家人都很重视。周六我和婆婆忙碌半天,做出一桌好吃的,女儿邀来七八个同学,在家中过了一个热闹开心的十二岁生日。同学们为她准备了多彩的礼物,姥爷奶奶和我们均有礼物,这个丰盛的生日乐的她合不上嘴!

当晚带她去听了俄罗斯交响乐团的音乐会,曲目是拉赫玛尼诺夫的交响曲和钢琴协奏曲。在著名女指挥家杜达洛娃的指挥下,乐团的演奏干净利落、整齐划一,优美的旋律忽而气势磅礴,忽而委婉动人。闭目品味,那种共鸣简直催人泪下。这场音乐会令我久久不能忘怀。相比之下,国内交响乐团的水平相差的不是一点点,这不能不令人遗憾。

春光明媚的”五一”七天长假为许多人留下了美好的回忆。然而节后上班第一天,大家就被大连空难的消息惊呆了!原来就在长假的最后一晚,北方航空公司一客机在大连湾海域坠毁,机上100多名乘客与9名机组人员全部遇卝难。更痛心的是局里一位同事的丈夫就在其中,抛下了心爱的妻子和几个月大的—对双胞胎儿女,如此残酷的现实让多少人扼腕痛惜。空难的原因扑朔迷离、众说纷纭;空难的事实让人们心有余悸。

生与死、天堂与地狱在瞬间转换。在灾难面前,谁又能掌控自己的生死命运呢?

2002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