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回不去了。”

“这里离恭州就半月路程，怎么回不去？”

江辰忽然有种同悲的感觉。

对于这个宋朝来的姑娘，故乡很近，高铁几小时就到了；故乡也很远，横跨了九百年的时光。

时间和她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组织语言，江辰方才问：“听说过王质烂柯的故事吗？”

殷离茫然地点点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晋时一人，名唤王质，进山砍柴。有童子数人棋而歌，观之。俄顷，斧柄烂。下山，已是千年。

江辰道出实情：“这就是你现在的情况，你来到九百年后了。用你熟悉的年号，今年应该是……”

江辰敲计算器，“绍兴884年。”

“你在消遣我。”殷离目光阴冷。

“我有没有消遣你，你……呃，你怎么被警察——就是那个大叔送回来的？”

“……用一个大‘铁架子’。”

“‘铁架子’？”

“路上很多的那种，跑得很快，有四个轮子。”

江辰跟着殷离，连比带划，恍然大悟。

“噢，那个是现代的车。”

“车？拉车的牛马呢？”

江辰目移，“可能，在你面前。”

“？”

“咳，开个玩笑。”

江辰继续陪殷离捋清现状：“我说过了，这里是九百年后。我们的一切交流，都要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九百年过去了，车不需要牛马拉，很合理吧？”

“一派胡言！”

慌乱中，殷离手中铁镖落地，掷地有声。在江辰的震惊中，迅速蹲下，收起铁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练武的，随身带点暗器，也很合理吧？

“我不知道你在车上有没有看沿途的街景，高楼、路灯、柏油路……这些东西，你们那会肯定都没有。光我这么说，你大概也理解不了。反正，应该没有啥是你熟悉的了。”

当着殷离的面，江辰进门，打开客厅大灯。

比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刺眼多了，晃的她睁不开眼。

背对她，自顾自说：“赵构、秦桧、岳飞……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熟知的一切，都成为历史了。”

“……妖言惑众！”

殷离极力保持镇定，就要咬出血的嘴唇，和起伏的胸口出卖了她。一甩衣袖，转身下楼，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求证江辰所言。

“哎，等等，你要去哪？”

带上门，江辰叫住她：“那个警察好像把你当成……我朋友了。你现在就这么走上大街，干点和下午横穿马路一样的傻事，待会又被抓回来，也给我添麻烦。”

“你真以为，我是他们想抓就能抓的？”殷离瞪他。

“那啥，他们可是官府的人，类似捕快、不良人。身手，应该都还可以。”

“那又如何？”殷离有这个自信。

江辰被噎一下，天，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脑回路？

简直是个土匪……

单元楼下，殷离定住。双手齐上，上下摸索。

这个大铁门，怎么没有门闩啊？

无助转身，对上江辰玩味的目光。

“这门，怎么开？”语气收敛几分。

“转那个旋钮。”江辰伸手指。

“旋……钮？”

“噢，忘了，你们那会没这种东西。”

江辰下楼，转旋钮。“咔哒”一声，门开。替她撑住门，微微俯身，空出的手往门外一送。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