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起极其凶残的灭门案，一家五人死状诡异，男主人的头放在鸟笼里，小儿子两条胳膊塞在冰柜里，二女儿半截身子扔进壁炉里，大儿子则飘在鱼缸里……”

“剩下的呢？”李九卿追问道。

“剩下的都被凶手缝到了女主人身上。”

一身巡检司警员制服的刘轩推开房门，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客厅里吊灯照出一片阴影，李九卿微眯着眼睛，看到那位风华正茂的已经死亡的少妇被吊在灯下。

厚厚的白纱包裹住她的身体。

“这是我们包起来的。”

刘轩解释道：“不然你就会看到一个女人被吊起，一只手提着自己丈夫的无头尸身，另一只手抓住小儿子的脚踝，自己头下垂，注视着客厅里漂着大儿子的鱼缸。”

“至于二女儿，半截身体被缝到了女人后背。”

“否则不要说你，连之前搜查现场的警员都有些受不了。”

刘轩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李九卿，里面有巡检司绘出的现场图和目击者报告。李九卿认真的翻阅着，尽管这些都是他的杰作……不对，是上一个李九卿的杰作。

但从中他还是看到了一些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比如，巡检司已经检测出凶手使用的并非诡异力量，而是一条子午链；再比如，射出五颗子弹的枪械是一把最新款的“明斯克”左轮手枪，到目前为止莱酆城售出数量不到两千。

李九卿不动声色。

内心却在盘算要怎么才能让当初卖给他枪的家伙闭上嘴。

死亡——

是个好选项，但意图太明显反而容易露出马脚，如果能实施一次完美犯罪……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李九卿回过头。

三名警员从外面走进，为首的短发女子衣着干练，扫了一眼：“刘轩，这位是？”

“陆队，他叫李九卿。”

刘轩的介绍很有讲究：“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会一点执念解析仪式，平日宅在家里从不出门，这次我叫他来，看看能不能对破案帮上什么忙。”

“小九，这位是巡检司副队长陆子健，你叫陆队就好，剩下两人是……”

“你是非凡者？”陆子健打断道。

能够触及到子午链的非凡者在莱酆城并不多见，且大多出自一些根基深厚的家族和组织，数年前她初到莱酆城巡检司就职时便仔细调查过这些，却从未听过李九卿这个名字。

“是，起源子午链。”

“这条子午链的非凡者很少见，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

“以后说不定就会了。”

李九卿回道，陆子健笑了笑，安排身后两名队员在外面警戒，自己走进客厅，抬头仰视着吊灯下的女主人，感叹道：“真是个变态的凶手。”

“是啊，真是个变态。”刘轩附和道，搬了把椅子过来。

“是啊，真是个变态。”李九卿也附和道，心中却忍不住替自己辩解：这是上一个李九卿犯下的，跟他关系不大……不对，是完全没有关系。

他发誓！

他不是变态！

李九卿继续翻看周围目击者的报告，刘轩和陆子健并没有阻止。

这是执念解析仪式必备的流程。

死人不同于活人，他们就像陷入偏执的小疯子，只有找对切入口，也就是问对问题，对方才会回答，否则你就只能听到对方发出的“哈”的笑声。

而且只有一声。

坐在椅子上，陆子健打量着认真“工作”的李九卿，按捺不住心中好奇：

“我曾听人说，触及起源子午链的非凡者会梦到一位神秘的先贤，对方会为他讲述古老的历史，带他穿过人间和地狱，驻足在通往天堂的栈道前。”

“维吉尔。”

李九卿头也不抬的回答：“历史上第一位触及到起源子午链的非凡者，是一位诗人、哲学家、批评家，他的灵魂沐浴着主的光辉，长眠在栈道外的森林中。”

“你见过他？”陆子健问道。

“没有。”李九卿有些遗憾道：“想要梦见维吉尔，信标至少要达到半数，也就是六个，否则就会迷失在漫长又诡谲的旅途中，成为一名流浪者。”

刘轩掏出巡检司手册。

他注意到李九卿说话的时候右眼的眼角微微一缩，从小到大，每次李九卿感到不安的时候，右眼眼角就会这样微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