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有理,但总归是有些偏门,咱们如今的境地,樊信与师父的关系,徐厄与樊信的联系,东方文彦的介入,看着是有千丝万缕的牵扯,却又感觉联系不是甚深,可若说没有瓜葛,但又似乎透漏着稍许邪性,至于偃墨,更像是神来一笔,他来山庄的时间太过巧合了,仿若就是二十年前设计好的有今日这么一遭,唯一的例外大抵就是涵洇的到来,完全的没有安排。”安笑说出心中的隐忧。
安笑的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了,仿佛真的是有着什么将大家往一条路上推,刘繇的受伤、那么多师兄的死亡、曾阳自请脱离山庄弟子谱系、安笑守着尚严所、最小的若悔执掌山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走向。
“只现下,该如何?”曾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听若悔安排吧。”刘繇叹了一声,“咱们这些人因着无甚牵挂,故而做事向来置之死地而后生,但这山庄里还有那么多活人,若一起入了黄泉,也是罪孽。”曾阳与安笑也表示赞同。
若悔看着三位师兄,这才狠了狠心,“现下,差弟子先守着山门,若有人上来,一概斩杀。山腰有我的人守着,算作第二道门。安师兄,山庄的外围安危布置交给你,由你全权负责。曾师兄,你且先坐镇山庄,若有异动,山庄里其余的人你要负责护送走。大师兄再预备些伤药白药分发下去,膳房那处我已知会方大娘差人上来。”说罢又看向安笑,“安师兄,若尚严所遇袭,关着的人悉数斩杀,他们口中的秘密于咱们,既然问不出,就无用,日后再查亦或是走一步算一步都可以,总比被人牵着鼻子强。我自在绝尘轩,若遇强敌,文阑阁我自付之一炬。”
“涵洇与偃墨呢?”刘繇有些担忧这两个孩子。
“万般都是命,若涵洇要走,自然会走,若愿意留下,那便与山庄共存吧。”若悔笑笑,“只可惜了大师兄的衣钵暂未寻着继承的人。”
“先搏一搏,若气运好,拼一条路也为未可知。”刘繇那双眼睛透着精光。
“方才安玉说方大娘酉时会安排人挑粮食上来,咱们这厢?可还继续?”曾阳一句话提醒了众人。
“一切先按照原定的来,若他们袭击定是会选在夜间,白日里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子。”安笑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待会咱们得麻烦大师兄去看看山上的粮仓是否被下过药,膳房的一应粮食方才已经派安河就地埋了,但我这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得劳烦大师兄走一趟了。”
“应当的,左右我要是再有个聪慧的弟子,也能帮我分担一些。”刘繇说着,看向三人。“得了,暂且先别如此颓丧,左右只是咱们的打算和防御,现实如何,咱们都说不清,若他们并不敢上来呢?莫要杞人忧天,现下,咱们先去膳房看看,换的埋的洗的,都先做了,尚严所这边,若那徐厄不说,安笑直接将他脖子抹了,左右曾阳下手也没留着养好的可能,至于那个樊信,看着是个硬骨头,实在不行也别问了,咱们动身去京都都比审他来得快。”
“那,咱们便散了。”说话的是曾阳,“先各自为战。”
四人相视一眼,各自开了身后的石门,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山庄看似有条不紊,各处的弟子都分了饼饵和菜酱用了,之后被分派了不同的活计,曾阳派了几人跟着刘繇在膳房里里外外的查了,将一些异样的调味料扔了,确认再无甚,才又开了膳房,差了几个弟子洒扫清理,酉时左右,山下方大娘派的掌勺也该到了,诸事安排妥当,回了药寮将红药白药包了,交代给安玉给大家分发了,这才在药寮守着一方小炉煮水……
安笑依照事先的安排,令山下守着的弟子重新打乱了次序守好,山庄周围的布防与陷阱也重新安排与查看过,确认无误这才回了尚严所。
曾阳将弟子召集在一处,简明扼要的交代了之后大家要做的事项以及叮嘱回了处所之后就不要乱跑,之后将各部管事纠结在一起,交代了要尤为注意的几个地方,这才往绝尘轩去。
若悔并不如曾阳想的那般在煮茶,而是站在院中,曾阳皱眉,在石桌那处坐下,炉火已经熄灭,曾阳着手触了触小杯,也已经冰冷。
“怎的站着?”
“有些烦闷罢了。”若悔并不想瞒着曾阳,“对战我并不担心,左不过玉石俱焚,可……”
活着,一旦发现自己经年坚守的怕不过是一个笑话,即便普通人也会有很大的落差,更何况若悔早年间养成这般高傲的性子。
“还是以前师兄们过于娇惯咱们了。”曾阳和若悔相差不大,若不是师父后来领了若悔上山,只怕这山上,若悔连个平日里多说几句话的兄弟也找不着。
“这几年我愈发觉得,师父和我们看到的师父并不同,尤其是那些往事被扒出来。”若悔说着,有些懊恼,“大抵师父当日让我继承山庄,只是为了好控制。”
曾阳听了若悔的话,只觉得头上轰了一声,“怕我也是。”
两人年岁小,以前各位师兄都在时,也常调侃师父对曾阳与若悔与大家不同,师父给予二人的不只是教导课业,更注重一些想法的灌输。甚至是还亲自带了二人一年多的时日,这在旁的师兄看来简直天方夜谭。如今想来,怕是师父早早的为日后做着打算,只是他们俩这傀儡娃娃这会子醒了罢了。
“师父历来的信笺里都是简明扼要的讲她要知晓的讯息,大师兄的、安师兄的、膳房、尚严所、甚至是京都方掌事,如今想来,也根本不是关心,而是拿准我不对她有防备罢了。”若悔指着小炉前那一堆帛条,“那都是师父传回来的,你且先看看。”
曾阳皱着眉随意捻了一张出来,只看见那帛条上只简单的几个字:“山庄可安好?”五个字,只透着冰冷。
“实则师父走前的叮嘱都是,要求每次回信交代山庄大师兄、安师兄、尚严所可有关人、你我、京都方掌事。即便这些信笺去往的是很遥远的地方,历来问的,也是这些。”若悔看着曾阳,心中升起了一股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