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

石破天跟黄蓉念了会儿书，想出去走走。

得黄蓉许可后，辞出书房，到海边漫步。

他望向海面浪涛滚滚，心想义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绕到海滩另一面，见到郭芙和武家兄弟正在不远处的沙滩上画着什么。

他走近一看，三人双手在地上同时画下一些圆不成圆，方不成方的图案。

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们在玩什么？”

郭芙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生昨天的气。

武敦儒说道：“这是师父教我们玩的小游戏，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可是好难，我试了好多次都不成。”

武修文眼珠一转道：“大师兄，你也来试试吧？”

石破天道：“好，我来试试。”

听见他也要试，郭芙忍不住瞧了过来。

只见石破天伸出两根食指，在沙滩上画了起来。

左手画方，正正方方。

右手画圆，浑圆无缺。

二者同时完成。

石破天看着地上的图案笑道：“这也不难啊。”

郭芙沉默。

武家兄弟面面相觑。

难道我们真是笨蛋？

石破天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郭靖问道：

“过儿，听修文说你会左手画方，右手画圆？”

石破天心想，定是修文师弟上午练功时告诉师父的，但不知师父为何特意问起。

点头道：“是的，师父。”

他见郭靖目露惊喜之色，又看到师娘脸上的惊讶，心中更加感到奇怪。

不过是地上画个圈圈，画个方块罢了，为什么师父师娘看起来都这么惊讶？

郭靖笑道：“过儿，下午你跟我来，我教你一门好玩的功夫。”

听到好玩的功夫，石破天心里一喜。

他最开始练武，就是因为看到谢烟客“掌中困鸟”的功夫，觉得好玩才开始练武的。

当即说道：“多谢师父。”

吃过午饭，便和郭芙、武家兄弟一起到桃花林中练功。

师娘黄蓉似乎也很感兴趣，跟着一起来了。

郭靖给郭芙、武家兄弟安排了练习内容后，将石破天单独叫到一旁。

“过儿，你在地上画给我看看，还是左手画方，右手画圆。”

石破天点点头，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泥沙上画了起来。

在郭黄二人的注视下，他左手画了一个方正的方块，右手画了一个完整无缺的浑圆。

两个图形同时完成。

石破天站起来，问道：“师父，你看我画的对么？”

黄蓉面现讶色，郭靖点头道：“你画的很好。”

石破天又问道：“师父，不过这有什么用？”

郭靖道：“这正是我要教你的那门好玩功夫的入门修炼方法。

这门功夫叫左右互搏，是分心二用之术，练成之后，可以左手使一门功夫，右手使一门功夫，与人对敌之时，便如两个打一个。”

石破天听了，不禁大觉有趣，满脸期待地瞧着郭靖。

郭靖笑道：“你天资甚高，芙儿他们跟不上你的学习速度，你学会这门功夫后，正可左手打右手，自己跟自己练习。”

当下将左右互搏之术详细讲解给他听。

讲解之时，左右手不停比划，两手同使不同的招数，真如两个人打架一般。

石破天兴致勃勃，跟着练习，满脸惊喜之色。

黄蓉见他这么快就掌握了这门奇功，心中暗道：

过儿果然是心思单纯，这门功夫，思虑太多的人是学不会的。

这门功夫她也曾学过，可是怎么也学不会，光是入门画方画圆的这一步就做不到。

也只有如周伯通、靖哥哥这等单纯之人才能练会。

此时见到石破天轻松掌握这门奇功，对他的品性更是放心，再无怀疑。

石破天左手使降魔杖法，右手使越女剑法，打得不可开交。

心中大乐，不禁问道：

“师父，这么好玩的功夫，是谁想出来的？”

郭靖微笑道：“这功夫是我的义兄周伯通想出来的，你这位师伯号称老顽童，最喜欢稀奇古怪的功夫。他若见到你，一定喜欢。”

当年周伯通在桃花岛被困十五年，除了拉屎撒尿，不得出洞一步，为了解闷，才创出这门奇功，却没有意识到用于实战之中。

直到郭靖登岛，得他提醒，周伯通才意识到这门功夫在实战中的作用，再不怕黄药师，放心出洞。

听了这位周师伯的事迹，石破天不禁心生向往，心想这位周师伯一定很好玩，要是能见一见他就好了。

郭靖将左右互搏之术传给石破天后，便去教导郭芙等人。

石破天独自在一旁练习，左手打右手，练得入迷，不觉时间流逝。

就连晚上做饭的时候，右手颠勺，左手也在练习越女剑法中的剑招。

当晚做梦，他梦见有两个自己，打得不可开交。

醒来一看，被子枕头都被踹到了地下，不禁摇头失笑。

到了上午。

他和平日一样来到书房，跟着黄蓉读书。

这一日仍然读《庄子》，第一篇《逍遥游》他已经记得了，今日读第二篇《齐物论》。

但觉其中内容高深莫测，难以理解。

不过从师娘黄蓉口中念诵出来，倒也好听得很。

他隐约觉得，师娘对自己好像更亲切了，语调也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当黄蓉读到：

“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

“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

“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

“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

听到这几句，石破天不禁一怔。

喃喃问道：“师娘，这是什么意思？”

黄蓉解释道：

“这几句是说，梦里饮酒作乐的人，早上醒来可能会想起现实中的不幸而哭泣。在梦里遭遇不幸而哭泣的人，可能醒来就会去打猎取乐。”

“因为当人在梦里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有时候在梦里又会做梦中之梦，醒觉之后才知道是在做梦。”

“只有彻底觉悟的人，才知道人生也不过是一场大梦。呵呵，这种说法未免太……咦，过儿，你怎么哭了？”

黄蓉笑了笑，正想说“人生如梦”的说法未免太过消极，就见石破天怔怔流下泪来，不由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