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喃喃道:
“师娘,我,我觉得我好像就在做梦,而且是一个梦中之梦。”
黄蓉见他满脸悲伤之色,不禁怜心大起,将他搂入怀中,轻轻抚摸他的头道:
“师娘就在这里,怎么会是梦呢?过儿,你不要想太多,书中之言不可尽信。”
在黄蓉的柔声安抚下,石破天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
但一个念头仍在脑中盘旋不去。
我本来是狗杂种,靠着天书的力量,成了石破天,张无忌,杨过,唯独不是我自己。
我要怎么才能“大觉”,找到我自己?
想到这里,他说道:“师娘,咱们继续吧。”
黄蓉怕他又发痴,犹豫道:“还要读?今天就到这里吧。”
石破天坚持道:“不,我想把这一篇读完。”
他想庄老师或许给出了答案。
黄蓉微微一叹,说道:“好吧,那么我们就把这篇读完。”
轻启檀口,继续念诵起来。
石破天全神贯注聆听,一直听到最后一段庄周梦蝶的典故: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念完最后一句,黄蓉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凝神看向石破天,只见他轻皱眉头,俊逸的小脸上显露出困惑神色,心中不禁担忧。
过儿又在想什么了?
石破天忽然问道:“下面呢?”
黄蓉一愣,回道:“下面没有了。”
石破天愕然:“这就没了?那到底是庄老师梦见自己变成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老师呢?”
心中却想的是:到底是我狗杂种变成了石破天、张无忌、杨过,还是他们变成了我狗杂种?
越想越觉得困惑不解,一阵头晕目眩。
黄蓉瞧他脸色不对劲,连忙说道:
“这是圣人之问,我要是知道答案,不也成了圣人了?过儿,你也不要再想啦,出去练会儿武功吧。”
这时她倒反而希望石破天去练武,不要再读书了。
“咱们到院子里打一遍逍遥游,怎么样?”
石破天点了点头,茫然跟在黄蓉身后,来到花园中。
直到黄蓉一拳向他胸口打来,他才收摄了心神,挥拳格挡。
一遍逍遥游打完,心中的困惑也就被抛到了脑后,心情畅快不少。
他长吐一口气,向黄蓉感激道:“谢谢你,师娘。”
黄蓉微笑:“过儿,以后你每天念一个时辰书就够了,其余时间跟你师父练武去吧。”
“好的,师娘。”
黄蓉见他神色之间,犹有几分迷惘之色,担心他胡思乱想,便想以武功分他心神。
心下寻思:以过儿的天资,太简单的武功,只怕他看一眼就学会了,须是复杂一些的,令他费心琢磨武功,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嗯,有了,就把爹爹所创的那路掌法教他吧。
心中有了计较,说道:“过儿,我再教你一门功夫。”
石破天精神顿时一振,喜道:“师娘要教我什么武功?”
黄蓉左右看了看,微笑道:“要练那路功夫,须得换个地方,你跟我来。”
石破天满心期待,跟着黄蓉来到一片桃花林中。
这片桃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此时虽然不是春天,枝上却也缀着朵朵粉色桃花,分外娇艳。
“过儿,你且看好。”
黄蓉走到一树桃花下,玉臂一挥,白衣凌风。
但见她身法灵动,足步飘逸,双掌翻飞,霎时间四面八方都是掌影,虚虚实实,深不可测。
她掌法越来越急,掌风吹落枝头桃花,朵朵花瓣飘落,却不坠地,而是围绕着她盘旋飞舞。
石破天直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惊叹不已。
黄蓉收掌后,花瓣仍绕着她转了几圈,才纷纷坠地。
石破天喝彩道:“师娘,好掌法!”
黄蓉笑道:“刚才这路掌法,你记住了多少?”
石破天摇了摇头:“只记住了一小半。”
黄蓉心下暗暗吃惊,这路“桃华落英掌”是她父亲东邪黄药师所创,招数繁复奇幻,如万千桃花坠落,他居然也能生生记住一部分。
“我先教你前面三掌,你慢慢练吧。”
“多谢师娘。”
黄蓉当下将前面三掌详细拆解,教给了石破天。
石破天琢磨掌中变化,果然不再想庄老师的话了。
之后的半个月里,黄蓉每天教他几掌,将这一套掌法尽数传给了他。
这日下午。
石破天念完书,到桃花林中练习桃华落英掌,刚练了几招,忽然听见林外传来郭芙的声音。
“哼,我才不信呢,一定是你们吓唬我。”
又听到二师弟武敦儒的声音:“师妹,我没骗你,我真的看到了。”
紧接着是武修文的声音:“我也看到了。”
石破天心生好奇,他们看到什么了?
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三人走入林间。
郭芙看到他,双眼一亮,跑到他身前:“大师兄,原来你在这。”
石破天对她笑了一下,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郭芙瞥向身后的武家兄弟,哼了一声道:“这两个家伙编故事想骗我,说他们看到什么倒立鬼,桃花岛以前是仙人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鬼。”
石破天心中一动,倒立鬼?难道是义父来找我了?
连忙问道:“你们在哪看到的?”
武敦儒道:“昨晚我和修文睡不着,就一起到外面练功,到了平时练功的地方,就借着月光练习师父白天教的拳法。练了一会儿,我忽然发现地上有第三条影子,于是抬头向树上一看——”
武修文接话道:“树枝上一条黑影一闪而过,嗖的一下钻进了林子里,人不可能那么快,也不会倒挂在树上。”
郭芙道:“哈,肯定是你们看错了,不然就是在做梦。”
武敦儒道:“大师兄,我们真的看到了。”
石破天心想,肯定是义父到岛上找我来了。
义父和师父师娘似乎有仇,可不能惊动了师父师娘,不然他们肯定会再打起来。
不管哪一边被打死了都不好。
得找到义父,悄悄把他脑子治好,再送他离岛。
于是说道:“嗯,咱们暂且不要惊动师父师娘,今晚再来确认一下。”
郭芙本来不相信两人说的,但一听可以晚上偷偷溜出来,双眼顿时一亮。
“好啊,今晚咱们一起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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