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季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杜大人,此番赫沙之援势在必行。
但我们绝不能让白霓裳轻易得胜,否则……反对派在朝堂中,何以立足?”
杜成梁心知肚明,面露一丝冷笑,拱手作揖:“大人所言极是。
臣已在库房调配上暗中安排,粮草兵器的发放会有所延迟,队伍中也会挑些素质较差的护送人员。
请大人放心,此次支援之行绝不会一帆风顺。”
他话语间,带着几分得意与暗暗的计谋,显然对自己的安排充满信心。
萧季微微一笑,缓缓点头。
话语中带着几分赞许:“杜大人果然思虑周全。
不过,此事须做到滴水不漏,切莫让古元德之流察觉。
若稍有疏漏,我们的立场便岌岌可危。”
他的语气渐渐低沉,眼神冷厉,隐隐透出一丝杀意。
杜成梁深知其中的凶险,拱手答应:“大人放心,属下定会谨慎行事。
仓库之中,我会在发货单上稍作修改,使得出发日期看似正常,但实际拖延两三日。
至于沿途调拨的驿站,臣已吩咐当地官员,‘不巧’让驿站的粮草储备有所不足。
至少拖延三五日。”
萧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笑意:“杜大人果然擅于谋划,若赫沙城失利,我等当重整朝堂。
到时,定少不了杜大人的功劳。”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鼓励,让杜成梁心中暗自得意。
杜成梁拱手行礼,心中已有主意,带着冷笑离开了萧府。
在京郊一处偏僻府邸内,一场隐秘的会晤悄然进行。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沿着荒僻小路驶入京城外的府邸。
车中坐着一位身着黑袍、面容冷峻的北漠虎氏部使者。
他目光如炬,心中盘算着会晤的策略。
首领达瓦尔授予他重任,意图借助朝中大臣的势力削弱朝廷对赫沙城的支援。
使赫沙孤立无援。
使者下了马车,在仆从的引领下进入府邸密室,神情凝重。
此时,杜成梁早已等候在密室之内。
他虽身为朝廷重臣,但自赫沙求援一事引发争论后,便打定主意暗中靠向北漠,谋取私利。
见使者进来,他脸上挂上虚假的微笑。
微微拱手道:“远道而来,劳使者费心。请。”
使者淡然点头,直奔主题道:“杜大人,首领达瓦尔听闻赫沙城战事吃紧,意欲与朝廷暂时休战,换取北疆的安稳。”
说着,他递上一封信函。
信函封面虽无字,却用达瓦尔的印信封缄,意在表明此番虎氏部确有诚意。
杜成梁接过信函,面色平静,心中却波澜涌动。
他扫了一眼信函内容,信中开门见山地提出:若赫沙城不再增援,虎氏部将说服其他两大部落答应朝廷的议和要求,保证三年内不主动侵犯边境。
而作为交换,虎氏部将会在物资、人力等方面悄然支持朝中亲和派的势力,使他们在朝堂上更加稳固。
杜成梁沉思片刻,随即说道:“北疆边防素来繁重,我朝若与北漠议和,固然是边疆之幸。
然而赫沙城关系北疆稳固,若此城失守,北漠是否真的会遵守约定?”
使者轻笑道:“杜大人多虑了。赫沙于北漠而言,并非咄咄必争之地。
首领此举意在稳固边疆,对朝廷并无敌意。”
他语气缓缓放低,似不经意间道:“若杜大人能促成议和,虎氏部愿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确保大人在朝堂的地位稳如磐石。”
杜成梁闻言,神情稍缓,心中计较良久。
表面上,他对北漠的建议显得犹豫不决,似乎在为朝廷利益而思索,实则暗自衡量此事的风险与利益。
若他能借此机会得到北漠的支持,不仅在朝堂中可掌控更多资源,日后在皇帝面前也能功成加身。
他斟酌片刻,语气平和道:“我虽意在议和,但若欲阻止赫沙援军,还需从容施计,不可操之过急。
户部粮草之事,非我一人所能定。”说罢,杜成梁停顿片刻,似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使者察觉他意在旁敲,笑道:“杜大人不必担忧,若议和成功,虎氏部将确保每年丰厚的物资往来,以相助大人掌控局势。”
使者轻声一笑,“大人若愿意,我们可先在沿途驿站安排可靠之人,以拖延赫沙的物资运输,待赫沙孤立,便是议和最佳时机。”
杜成梁微微颔首,暗示默认。
会谈完毕,使者悄然离去。
回府后的杜成梁心中已有腹稿,次日便将户部的几位心腹召集。
暗示沿途驿站稍缓运粮,尤其在接近赫沙的几个驿站,务必减缓运输速度。
杜成梁叮嘱道:“眼下赫沙援助众说纷纭,不可让此事拖累朝廷资源。”
他言辞含蓄,却暗中示意对方按照虎氏部要求行事。
几日后,杜成梁暗中调派仓库人员,故意安排那些素质不高、慢条斯理的工役负责物资装载。
他悄然嘱咐:“今天粮草的搬运不可着急,逐批分装。
将这些装备都仔细检查一遍,不可出半点差错,宁可慢些。”
一声令下,仓库中的士兵和工役按照命令慢吞吞地搬运,每一批物资的出库时间被拉长。
不仅如此,他还在出发前一天安排了两名仓库副管事“突患风寒”。
仓库管理一时无人协调,物资的装载再次推迟。
杜成梁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这一番安排已成功延迟了三日,心中暗自满意。
然而,为防止仓库中的拖延引起疑心,他将出库记录稍作改动。
让物资出库时间看似仍然正常。
他知晓玄安帝已派亲信内侍监视运输过程,因此从表面上看,一切如常。
白霓裳率领援军离开京城后,起初一切顺利。
然而,刚到达第一个驿站,便遇上了物资补给的意外延迟。
驿站的驿丞面带歉意地上前禀报:“将军,因上月干旱,驿站粮草积存不足,今日仅能提供一半的口粮与饮水,望将军体谅。”
白霓裳面色沉静,心中却隐隐觉得此事不寻常。
她当即决定:“先将手头物资分发给前锋部队,节省沿途补给。
接下来全军每日口粮减少一成,确保物资足够支撑至下一个驿站。”
她心知驿站不可久留,便命士兵迅速整顿行装,稍作休息后即刻出发,尽量不因补给问题而耽误行程。
行军数日后,援军抵达第二个驿站。
站外士兵们疲惫不堪,期盼在此补充水源。
然而,驿站官员迎上前来,神情有些不安:“白将军,今早驿站水井干涸,我们正临时取水。
另有几匹驿马不慎受伤,暂时无法调度。”
听闻此事,白霓裳眉头微皱,心中已有警觉。
她虽未声张,但迅速思索对策。
她转向副将吴仲明低声交代:“从今夜起,每日轮流从军中挑选士兵前去沿途的溪流和山泉补水。
所有将士须携带干粮,马匹尽量减少负重。”
吴仲明领命而去,将士们尽管有些疑惑,却依令行事,将水壶灌满以备不时之需。
接下来的行军路上,援军又遭遇几次“意外”。
尤其是在第三驿站,他们本应补充三日的军粮,却得到驿站驿丞的通知,仅有少量粮食储备。
驿丞满脸愧色,支吾道:“昨夜仓库遭遇鼠患,大部分粮草已被啃食,实在是无奈之事。”
此时,军中士兵已然愤懑不平,数日来接连不断的补给问题让人心中不满。
白霓裳虽知驿站多有阻碍,但未露声色。
反而用坚定而镇静的语气鼓励士兵:“大敌当前,我等所受之苦,赫沙将士亦身受。
以大局为重,众将士当严守军规,以便后续战事。”
白霓裳当机立断,命令士兵们即刻将手下存粮仔细分配,不足部分以野外狩猎填补,并派出数名侦察兵。
确保沿途没有埋伏。
她的镇定与果断逐渐安抚了士兵们的情绪,也让整个行军队伍得以井然有序地前进。
在抵达第四个驿站时,白霓裳本计划尽快补给粮草并让受伤马匹得以休养。
然而此地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驿站内剩余的马匹无法支撑行军,几匹战马因路途颠簸而脚伤严重。
驿站官员面带无奈道:“将军,实在无法再调动马匹,只能留下暂养。”
白霓裳虽然面色凝重,却并未大动肝火。
她平静地向士兵们宣布:“将剩余马匹分配给前锋部队,伤马留在驿站暂养,其他士兵轻装前行,不可掉队。”
同时,她派出几名骑兵紧急赶赴后方,与魏仲贤安排的补给队取得联系,确保下一段路程能够及时补给。
魏仲贤领命后,立即在运输队伍中安插了几名心腹太监。
负责在沿途驿站仔细记录每一批物资的到达和转运时间。
一旦发现物资有延迟或短缺,便立即回报,必要时予以严惩。
在得到魏仲贤的密报后,古元德按捺不住心中怒火。
次日早朝便步入殿中,脸色冷峻。
他在等待机会向玄安帝禀奏时,眼神锐利地扫过杜成梁和王承义,心中已有了计较。
玄安帝一声令下,古元德上前一步,拱手高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玄安帝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古元德言辞犀利,沉声道:“近日臣得报告,此次支援赫沙城的物资在运输途中多有延误。
皆因户部管理不善、仓储混乱,以致物资迟迟未能及时送达。
这还不止,沿途驿站更有粮草供应短缺,致援军行程一再受阻!